夜輕舞站在殿外，身形被宮門擋住了，而且又離得遠，站石階上的人根本沒發現她。
遙望著楚雲寒幾人先後進了正殿，夜輕舞垂放在兩側的雙手微微緊了幾分，心中莫名的不是滋味，酸酸澀澀的，眼眶也泛酸，很難受。
方才從綺公主的話可以看出他們兩人關係非同一般，而且她叫得那麼親密，那雙柔情似意的眼眸裏全是楚雲寒。
兩人在一個雪洞裏一起度過了七天七夜，關係自然不一般了。
綺公主說要解救楚雲寒，什麼意思，這是準備嫁入齊王府嗎？
夜輕舞強迫自己鎮定，咽下心頭的怒火，緩步走進甘露殿。
甘露殿內燈火通明，歌舞升平，文武百官兩側落座，而楚雲寒坐在正坐的右邊，綺公主坐在左邊。
元宗帝估計不願摻和這種晚宴，至今還未來。
瑩瑩燭火下楚雲寒沉靜如水地坐著，而綺公主一雙鳳眼時不時地去看他，深情脈脈，柔情似水。
夜輕舞剛壓下的怒火，騰得一下又上來了，整個人身體都在發顫，這個綺公主的意圖很明顯了。
小宦官高聲一喝。
“齊王妃到。”
唰唰殿內所有的目光都朝夜輕舞投了過來，而其中有一道犀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此刻夜輕舞看清楚綺公主的容貌，鳳眼柳葉眉，頭戴白色羽絨頭飾，燈火下異常璀璨，閃閃翼翼的，她渾身上下透著異國風情的美，靈動飄逸。
百官起來跟夜輕舞見禮，楚雲寒含笑著起身，朝她招手。
在眾人的注視下，夜輕舞緩緩走到楚雲寒身邊，短短的幾步路，她走得異常的艱難，仿若走了半輩子，心碎而又難過。
綺公主的目光也沒從她身上離開，雙眸打量著她。
楚雲寒大袖一揮，歌姬們紛紛退了下去。
夜輕舞到楚雲寒身邊，他緊握住她的雙手，原以為他會引薦綺公主，然而他卻將她攙扶著坐下。
這麼一個正常不過的小舉動，狠狠刺痛了綺公主的心，那對瑩亮的眸子，半含柔意半含嫉色，靜靜地看著楚雲寒。
似乎在控訴著內心的不滿。
夜輕舞餘光瞥到了一旁的綺公主，她沒還開說話呢，便聽得對方甜甜膩膩地說道：“這就是齊王妃嘛！久仰大名，本宮一路來便聽聞到王妃的諸多事跡，今日一見果然如民間傳得那樣。”
甜甜的聲音突然轉冷，音量陡然拔高了幾個分貝。
“齊王殿下英明神武，怎地就娶了你這樣的女子，沒規沒矩的，見到本宮竟是沒一點禮數，還真是空有其表。”
她秀美的麵容裏滿是惋惜之情，表麵上平靜無波，似無意提及的，其實就是想掀起軒然大波，讓夜輕舞成為眾矢之的。
醜話都已經說了，然而她還要裝大度，朝著楚雲寒盈盈笑道：“罷了，看在齊王的麵上，本宮就不追究了。”
一時所有人都看向夜輕舞。
楚雲寒俊美的臉暗沉下來，握著夜輕舞的手緊了幾分，正欲站起來，她悄悄阻止他，自己飄然站了起來。
夜輕舞檀唇微勾，美眸微眯，笑眯眯地看著端坐在案幾邊的綺公主。
“綺公主，當年你率領部下投降，對我朝俯首稱臣，那你們依附著我們大夏國，你來進貢，是來朝拜的，你父親對陛下稱臣，我對陛下也稱臣，我和你的父親可是同級別的臣子。”
她秀眉微揚，略微不解地看著麵前臉色逐漸變青的綺公主。
“那你說公主殿下見到我，是誰先給誰行禮呢，公主殿下說我沒禮數，那公主殿下方才見到我，坐在一旁巍然不動，好似我是空氣。”
“你說，你這是什麼禮數？”
夜輕舞大袖一揮，“這滿殿的大臣都起來給我見禮，而你雖然貴為公主，那也是在你們國家，在我們國家你頂多算個客人，客人見到主人一副傲然的姿態，你覺得我應該給你什麼臉色呢？”
“而且就拿方才的話來說，你父親見到我，也不過是行同輩之間的禮數，見到你，我要先給你行禮，這是什麼道理呢？”
綺公主氣得七竅生煙，一口老血差點沒忍住，要吐出來了，她極力克製自己滿腔的怒火，讓自己淡定下來，笑容滿麵地向楚雲寒求情。
楚雲寒俊臉平靜無波，任何人看不出他的喜怒，卻聽得他清清冷冷地開口。
“本王愛妃說得極是。”
綺公主的驕傲瞬間就塌了，她隻覺得眼前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清了，天崩地裂了一樣，耳邊是嗡嗡地向聲，什麼也聽不見了。
她真的不甘心，很不服氣，當年她願以身相許，他果斷拒絕了，她哪裏比眼前的女兒差了，她能文能武，才貌雙全，還是北漢國的公主。
楚雲寒竟是當眾維護那個女人，給自己難堪！
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好看的紅唇擠出一抹笑靨。
“齊王殿下，不曾想到三年未見，您變化如此大，本宮還以為您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不會關心人呢！齊王妃能得到您的寵愛，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她話裏話外都是誇人，然而她的玄外之音是齊王殿下您作賤自己，這樣個女人，也值得您來維護，和疼愛嗎？
楚雲寒麵色晦暗莫測，薄唇微微動了動，強硬地說道：“本王的愛妃，本王不寵，等著旁人寵嗎？”
一句話駁得綺公主連連哂笑起來。
“沒錯，沒錯，有道理。”
綺公主此時此刻的心猶如被人用刀捅了一樣，鮮血直流，疼得她無法呼吸了，隻能慘白著臉，凝望著楚雲寒，淚光點點的眼眸之中透著濃濃的控訴之意。
楚雲寒完全不搭理她，而是拉著夜輕舞坐下。
被他保護著，夜輕舞心裏雖然很甜，可腦海之中有無數的疑問掠過，不明白他們兩人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雖然她盡量讓自己平靜，不去追究，可還是忍不住去想。
就好像有一個刺一直紮著，讓她很難受。
因為綺公主的話，殿內的氣氛格外僵硬，因為誰都感受到她暗濤洶湧的敵意，所以眾人在一旁靜靜觀望就好。
殿外宦官的一聲高喝。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