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尚書臉色似開染坊一樣的,各種顏色在臉上齊齊掠過,嘴角微微哆嗦著。
“齊王殿下,老臣是為您著想……”
“一派胡言。”楚雲寒一雙俊眸沉沉一眯,森冷地瞪著文尚書,“你口口聲聲說為本王著想,可你說得字字句句都置本王於不仁不義之中,這就是你所謂的忠言逆耳,未免太可笑了。”
他聲音透著危險之氣,令人膽顫。
“依本王看文尚書是收了誰的好處,才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想破壞本王與皇兄的兄弟情。”
他沒說太明白。
但文尚書是聰明人,自然讀懂了楚雲寒的意思。
陛下與齊王自幼感情深厚,大夏國的邊境群狼環伺,那些狼子野心之人不敢輕舉妄動,都是因為忌憚齊王。
若是齊王倒下了,那邊境自然狼煙四起,烽火連天。
齊王說他收了好處,就是暗指他叛國。
他不禁渾身抖索著,這個齊王還真是厲害,打蛇打七寸,挖樹先挖根。拿叛國來說事,這朝堂之上還有誰敢反駁了?
他臉色蠟黃,不住地磕頭,“陛下,老臣絕無挑撥之意,您明鑒哪!”
剛剛一起附和他的大臣們也大氣不敢喘,垂著頭,匍匐在地。
元宗帝十二旒冕冠下的麵容無波無瀾,平靜地令人看不出他的神色,一雙眼眸淺淺眯著,似乎在看文尚書,又似乎不過是在輕掃殿中之人。
楚雲寒居高臨下地盯著渾身發抖的文尚書,冷冰冰地開口,“既然你沒挑撥之意,為何還要幹涉本王查案,你是什麼意思?”
他眉峰微挑,俊眸陰惻惻地,“難道你與凶手有什麼關係?”
“齊王,您這是在強詞奪理,在歪曲事實。”文尚書捂著發疼的胸口,據理力爭。
“是嗎?”他菲薄的唇微挑,露出一絲輕蔑笑意。
“方才口口聲聲說要本王避嫌,而今本王的王妃如今受牢獄之苦,本王能坐視不理,無動於衷嗎?本王愛妻心切,追查線索,你卻拿各種說辭來阻止本王,如果你不是別有居心,那為何要阻擾呢?”
文尚書一口老血差點沒吐出來,齊王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他若是在抗議,那他不是亂臣賊子,那就是凶手的庇護者。
“好,好。”文尚書苦笑著搖頭,“那老臣不過問就是了。”
他一臉暗沉地跪著。
楚雲寒冷冷撇了他一眼,對他警惕起來。
坐在龍椅上的元宗帝緩緩起身,大步走下丹墀,來到楚雲寒的身邊,寬大的龍袍揚起一抹弧度,拍了拍他的肩膀。
“五弟,那夜清嬌枉死一案就交給你了,兩日之內要抓到真相。”
元宗帝一錘定音,無人再敢反駁,而楚雲寒作揖行禮。
“臣弟遵旨。”
元宗帝麵色平靜,令人看不透他的心思,不過大臣都明白伴君如伴虎,陛下已經發話了,他們自然不能再有任何非議了。
*
楚雲寒從朝堂出來,立即去慎刑司盤問宮人,直到晌午才出來,然後接著便趕到天牢裏看望夜輕舞。
有他的身份做依傍,夜輕舞在天牢裏過得還不錯,至少沒受什麼苦,就是環境差了點。
夜輕舞見他來了,俏麗的麵容含著笑意,懶懶地從錦被中起來。
“怎麼有什麼新的發現?”
楚雲寒在她的身側悠然坐下,一雙俊眸深情款款地看著睡眼惺忪的佳人,寬大的手掌不自覺地撫摸上她白淨的小臉。
手感很好,嬌嫩柔軟膩滑。
兩人離得很近很近,彼此呼吸幾乎都纏繞在一起,安靜的天牢裏可以聽見彼此叮咚的心跳聲。
麵對這樣貼近的距離,夜輕舞麵紅耳赤,嬌柔的身軀不自覺地與他拉開一段小小的距離。
他一麵摩挲著她光滑的麵容,一麵淡淡說道:“仵作從夜清嬌的身體上找到貫葉連翹,本王有那麼一點點頭緒,想詢問你的想法。”
貫葉連翹。
夜輕舞秀眉凝在了一起,不停回想著誰最近在用這樣的草藥,突然她到了是誰,但是她不敢說,而是旁敲側擊地提醒他。
“貫葉連翹的作用有很多,可治愈心慌,胸悶,慢性支氣管炎、風濕性關節炎、類風濕性關節炎。”
楚雲寒眸光一沉,俊逸的麵容裏蕩漾著怒意。
“輕舞,你沒必要與本王打啞謎,不管是誰,隻要敢欺到你人頭,本王都不會饒了她。”
有他這一句話,她惶惶不安的心鎮定下來。
不過她依舊在猶豫著要不要告訴他之時,對麵一直透明人一樣存在的李太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外界都說齊王妃如何愚蠢無知,如何心狠手辣,而齊王又是如何的寵妻,如今看來,是外人誤老夫也。”
齊王雙眸輕輕一眯,猛地看向鐵欄對麵的李太傅。
“李太傅?”
“是老夫。”李太傅飄然從草地上起身,捋著白花花的胡子,凜然正氣地道:“老夫也有風濕類的病痛,正好遇到齊王妃,齊王妃正好可以幫老夫調理調理了。”
楚雲寒雙眸微暗,陡然反應過來,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含笑的佳人。
“奶娘最近在服用貫葉連翹?”
夜輕舞食指放在檀唇邊,朝他做出一個噤聲,示意他小心隔牆有耳。
楚雲寒緊緊握住她細白的手,她在他手掌心寫了幾個字,他心領神會,溫潤地囑咐她。
“你等著。”
夜輕舞叫住他,“雲寒……”
雲嬤嬤可是他的奶娘,她有點擔心,楚雲寒薄唇微勾,朝她和煦道:“放心,本王肯定能查到。”
語罷,他翩然而去。
望著他匆匆離去的身影,夜輕舞心裏竟是忐忑不安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
可對方要害她,她豈能坐以待斃呢!
想到這些事情,她不禁有些頭痛,便躺到軟榻上休息,沉沉睡去。
夜輕舞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的醒來,便聽到對麵牢房傳來笑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