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後看了大姨娘她們幾人一眼,她們一個個像受驚的小鹿,麵容裏滿是膽怯之色,一雙眼眸裏噙著淚意,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
夜輕舞悠然轉身,曳地的裙擺逶迤,迤邐,她看了她們一眼,便直接進了後宅,去庫房了。
沒一會她到庫房,陳長史帶著人在查賬。
她前腳剛到,夜正天後腳帶著大姨娘等人趕到庫房。
一時寬闊的庫房內站滿了人,顯得很狹小。
大姨娘見陳長史在動她的賬本,含笑的麵容僵硬了,一雙桃花眼裏掠過一絲旁人無法察覺的怕意,雙手緊張地絞著帕子。
“老爺,您看看這……”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夜正天,希望他可以阻止。
然而夜正天並沒阻止夜輕舞,而是朝她揮揮手。
“讓她查,查不到什麼東西,老夫要她好看。”
陳長史一直管理齊王府,對這些賬本一目了然,把那些沒用的東西都看了一本,把有重要信息的賬本留下來夜輕舞過目。
夜輕舞雖然並不精通算術,可簡單的數目還是看得懂的。
前麵幾年的賬目很幹淨,看不出一點貓膩,陳長史看完之後便稟告給夜輕舞。
他指著幾年前的賬本。
“王妃娘娘,目前下官看這幾本賬本來看,並沒問題……”
話還沒說完,夜正天便開始發難。
“夜輕舞,你聽見了嘛,我們侯府的賬本沒問題。”
大姨娘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一雙桃花眼轉動著,委屈地哭道:“老爺,大小姐這樣公然查我們侯府的賬本,這傳出去,不知道人還以為妾身做了手腳,妾身會遭人非議的。”
二姨娘夜淚盈盈的附和。
“是呢,老爺,妾身就說過了,夫人的那幾家鋪子根本沒有盈利,這些年,大姨娘都拿了好多私房錢補貼才保住,現在大小姐說收回去就收回去,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夜清嬌瑩亮的眼眸裏掠過陰毒的光芒,不過轉瞬即逝,任何誰也沒看出她狠毒之意,嬌柔的麵容滿是淚痕,小心翼翼地開口。
“姐姐,我說過我們沒錢,您總是認為我們很有錢,克扣了您和夫人的錢,其實都是我們往裏麵貼錢,您說要把鋪子要回去,如今這樣的情況,您總要補償我們吧。”
夜輕舞笑了,還真是貪得無厭,貪了她與娘親的錢,而今還想索要她的錢。
見過不要臉的。
沒見過夜清嬌這樣不要臉的。
夜輕舞美目淺淺一眯,危險地看著夜清嬌,“誰告訴你賬本沒問題的。”
她檀唇一勾,將麵前一本嶄新的黃色本子,慢悠悠地翻起來,一行一行地看過去,上麵寫著,“四月布匹出貨十匹,五月布匹出貨二十匹……”
然而上麵隻有出貨,並沒有進貨數據,也沒有價格。
這是她娘親鋪子的賬本。
她接著翻了一下侯府的日常開支賬本,一盒胭脂六兩銀子,一個月侯府要買上百盒。
夜輕舞檀唇微勾,這大姨娘真是厲害,她將賬本狠狠一甩,擲到大姨娘麵前。
“父親,您好好看看吧。”
夜正天眼眸一眯,沉聲質問夜輕舞,“這些老夫都看過了,沒什麼問題。”
夜輕舞笑了,“父親是不管家,不知外麵行情吧,這一盒胭脂要六兩錢嘛!”她美目微轉,落到陳長史身上,“你來告訴侯爺,外麵的行情幾何。”
陳長史管著王府,對外麵的東西一清二楚,他淡淡一笑。
“侯爺,這胭脂不過是一兩銀子一盒,而且還是上好的貨物,而大姨娘寫六兩銀子,明顯是做假賬,一百盒是一百兩銀子,而這裏寫著六百銀子,而且每個月都要買。”
他捋著山羊胡,神色淡淡地說道:“王府雖然沒侯府這麼多女眷,可王妃一盒胭脂可以用三個月,如果宴席少,那一盒胭脂,可以用半年,根本不需要每個月都購買。”
“嗯。”他停頓了片刻,接著沉吟地繼續說道:“還有這些布匹,看著沒什麼問題,可這問題很大,前麵幾年的賬本,進賬,利潤,價格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今年的賬本卻隻有簡單的出貨記錄,連進貨記錄都沒有。”他笑著看向震驚的夜正天,“依下官來看,侯府是一年看一次賬本,所以這本沒有價格的賬本應該還沒來得及處理。”
夜正天老臉陰沉了下來,一雙猶如鷹隼般冷鷙的眸子瞅著大姨娘。
大姨娘眼淚汪汪地哭道:“老爺,您不能聽旁人瞎說,侯府的賬本您每年都有過目,有沒有貓膩您心裏最清楚,至於西街那幾間鋪子的賬目,陳管家不是還沒統計出來嘛!”
“老爺,大小姐這是想誣陷妾身,大小姐以為那幾間鋪子賺錢,想奪回去,所以她才想出這樣的辦法來陷害妾身。”
夜輕舞真是要笑了,看來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檀唇微揚,露出一抹淺淡笑意。
“大姨娘,我誣陷你,你配嗎?”她美目微暗,透著一絲不屑之色,“連我娘親的錢,你也敢貪墨,你簡直不要命了。”
她俏麗的麵容裏透著狠戾之色。
“你以為我那麼好騙,你自己看清楚了,我先不說,侯府的賬本,就說我娘鋪子裏的賬本,每個月生意那麼好,還會虧損,你說貼錢,你如此斤斤計較的人,你若是貼了錢,你不會寫明白嗎?”
“你自己看看,你記錄都是什麼東西。”
大姨娘抽泣著,滿臉淚痕,“大小姐,您別欺人太甚了,妾身的賬本沒任何問題,您若是想要回鋪子,就要補妾身十萬兩銀子。”
“哦?”夜輕舞秀眉微挑,露出一絲冷笑,難怪她願意還鋪子,原來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真是可笑至極。
這些年,大姨娘鳩占鵲巢就算了,她想要回來,她還想敲詐她一筆,從來沒見過這樣厚顏無恥之人。
夜輕舞本來打算大姨娘乖乖還鋪子,就饒過她,誰知道她這樣貪得無厭,恬不知恥。
她優雅地站著,目光定定地看著麵前哭泣的大姨娘。
然而大姨娘以為夜輕舞怕了,她哭哭唧唧地說道:“老爺,您也知道這些年西街的鋪子根本沒賺過多少錢,都是妾身在貼錢,大小姐想要回去,那必須還妾身的錢。”
“你放肆。”陳長史霍然出聲,“你個小小的妾室,有什麼資格問王妃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