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的事情呢,我自己會辦好,畢竟這件事情是因為我而起的,大小姐,真是對不住,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這一次吧。”大姨娘一臉歉意地看著夜輕舞,溫言軟語地開口。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心如刀絞,卻隻能忍著痛道歉。
夜正天朝夜輕舞神色淡淡地道:“大姨娘已經賠禮道歉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們一家人相安無事那才重中之重,你也當給老夫一份薄麵,不要在追究了。”
“而且大姨娘身上舊疾未愈,為父若是責罰她,一個不要讓她喪失了性命,那為父也不好向文家交代。”
夜輕舞真的要笑了,這件事情就想如此輕鬆的揭過去。
“你們對翠兒嚴刑逼供,差點害了她,不能這麼算了。”她憤然開口。
夜正天看著翠兒,“你怎麼看,是繼續鬧,還是作罷?”
翠兒搖搖頭,“算了。”
夜輕舞冷然道:“不行!你們對翠兒做了什麼,就百倍償還。”
“夜輕舞,你別太過分了。”夜正天怒不可遏,一雙眼眸鋒利地瞪著她,“翠兒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吃點藥,看個大夫就好了,你非要鬧的人盡皆知,讓我們夜府成為上京百姓的笑話嗎?”
“她一個奴婢,不要說是冤枉她,即使是出去替主子賣命受過,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夜輕舞第一次被封建社會的剝削令人喘不過氣來。
她冷冷一笑,“父親,剛剛大姨娘自己也說了,青竹等人身份雖底下,那也是一條人命。”
“她一個下人,老夫已經給足了她顏麵。”夜正天大聲喝道:“你還想怎麼樣?”
“自然是殺人償命,害人就該嚴懲不貸。”夜輕舞直挺著背梁,擲地有聲地反駁道。
“夜輕舞,你休要再胡鬧。”夜正天氣得整個人都在顫抖,憤慨地警告她,“大姨娘已經賠禮道歉了,眾人都看到了,她一個主子向下人道歉,這就已經夠了。”
“她是我的人。”夜輕舞麵色微沉,凜然道:“此事當然由我說了算。”
夜正天勃然問道:“那你想怎麼辦?”
夜輕舞冷笑,“大姨娘下毒殺人,構陷翠兒,這一樁樁的都是重罪,自然是送去官府,嚴懲不貸。”
“大小姐,我隻不過是一時糊塗,我已經賠禮道歉了,您就原諒我這一回吧。若是報官,鬧得人盡皆知,對侯府也有影響。”
說著她吧嗒吧嗒地抽泣著,好似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我知道錯了。”
夜正天上前拉住大姨娘,寬大的袖袍一揮。
“老夫偏不按照你說的去做,看你能怎樣!”
一眾人跟著夜正天匆匆離去。
一時花園裏就剩下夜輕舞與翠兒。
夜輕舞雙手絞著裙擺,心裏湧起悲涼之意,在這個時代奴婢就是賤人,任由主人隨意打罵,毒殺,像今日這種情況還真如夜正天所說。
大姨娘屈尊降貴的認錯,還願意賠錢,一個主子能這樣對下人,已經是恩典了。
即便鬧到皇帝麵前,皇帝和大臣指不定就包庇大姨娘了。
“小姐,都怪奴婢,是奴婢不好,讓您受委屈了。”
見到夜輕舞失神的樣子,遍體鱗傷的翠兒一瘸一拐連滾帶爬地來到她麵前。
夜輕舞無法怪她,這個時代每個人的思維都已經固定了。
她朝翠兒搖搖頭。
“無妨。”
翠兒連連抹淚,“小姐,您別難過了。”
夜輕舞轉過身拍了拍她的背,“我沒事,我隻是替你感到氣憤而已。”
話落,她目光忽然掃到一旁的黑鬆,泥土被翻過,新鮮的黃泥展露在外,透著一種光澤,
夜輕舞猛地覺得不對勁,朝翠兒淡淡說道:“你看那是什麼?”
翠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鬆軟的黃泥之中閃著光澤,金晃晃的,有些刺眼。
“像是什麼首飾。”翠兒帶血的臉上掠過一絲困惑。
夜輕舞懷揣著好奇之心,走到黑鬆底下,悠然蹲下來,纖細的手拿起木枝,翻動金光閃爍之處的泥土。
那黏黏答答的泥土被她一點一點的剝離開來,一隻嵌寶石金鐲展露在眼前,精美的鏤空花紋,晶瑩剔透,顏色鮮明的寶石深深嵌入在其中,大氣又富貴。
乍眼一看很普通,可夜輕舞仔細一瞅,遍體發寒,這個金手鐲,她也有一隻。
這是原主母親的遺物。
這個金手鐲原本是一對的,是母親家中的傳家之寶,曾經母親給了原主一隻,讓她戴著玩幾天。
誰知後來母親便失蹤了,連著金手鐲一起失蹤了。
當初母親失蹤,各種流言蜚語四起。
有人說她是跟著情郎私奔了,也有人說她出門掉入了京河被誰衝走了,更多人說是她克親,所以母親會無緣無故失蹤,反正說什麼都有。
舅舅他們一家聽聞這些消息,更是心痛如絞,幾番來侯府鬧,後來卻被文曆彈劾,一家人被貶到荒涼的荊州,永不能回上京。
而今跟著母親一起失蹤的金鐲子竟是在黑鬆下。
她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雖然那個母親,她跟她沒多少感情,可是是原主的母親,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弄清楚真相。
她拿出手帕將泥土擦幹淨,高舉著給翠兒看。
“你看看,這是什麼?”
翠兒驚得捂嘴,眼眶紅了,“那不是夫人的金手鐲嗎?”
夜輕舞緩步從黑鬆下走出來,渾身透著寒意,堅定地說道:“這件事情我一定要徹查到底!”
*
錦園花廳。
大姨娘氣得心口發疼,一張姣好的麵容沉了下來,咬牙切齒地朝身邊丫鬟罵道:“夜輕舞那個賤人,簡直過分至極。”
丫鬟青梅輕柔地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攙扶她坐下,“等老爺消氣,您在吹吹枕邊風,不僅僅這件事情過去了,老爺也會心疼您今日的委屈。”
大姨娘深深地閉眼,拚命地吐氣,呼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她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平靜,腦海之中都是她卑躬屈膝道歉的畫麵。
她猛地睜開眼眸,一雙雪亮的眼眸透著滔天恨意,正在她想法子的時候,元嬤嬤匆匆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