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貴妃的話將夜輕舞的後路堵得死死的。
言外之意就是夜輕舞不識大體,太後鳳體虛弱的時候,她在無理取鬧,恣意妄為。
太後眉頭皺得更深了,臉色晦暗不明。
“太後娘娘,姐姐她定然不是有意吵擾您休息,您也知道姐姐一向純真直爽,昨夜在天牢裏待了一夜,姐姐肯定嚇壞了,必然覺得有人要害她,因此想您主持公道,所以才會說出這些莫須有的事情來,還請您看在她嚇糊塗的份上,網開一麵,別責怪她。”夜清紅更是故意上前柔弱弱地替夜輕舞求情。
長公主,瀾貴妃聽出她的玄外之意,卻紛紛朝她頷首點頭。
長公主更在太後耳邊狠狠誇讚夜清紅。
“母後,您看看這清紅多穩重,齊王妃該向側妃多學習學習,人家清紅知書達理,聰慧、識大體。”
夜輕舞瞥了一眼頭戴鳳釵,身穿淺紅色襦裙的夜清紅,檀唇微勾,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抱歉,像她這種端莊賢淑我學不來,明知道太後病著,還穿得花枝招展,如果她這樣叫識大體,那我真無法理解。”
夜清紅進宮前特意打扮了,她以為太後病著,沒人會注意她的穿著,誰知這賤人如此聰明,知道挑她的刺了,這可不像她的性格,從前的夜輕舞沒這麼好的口才。
她在心裏深深思慮了一番,太後明晃晃的眼眸投了過來。
所有人都盯著夜清紅身上的衣裳,她臉色一紅,慌忙開口解釋,“太後娘娘,您洪福齊天,臣女一直相信您萬壽無疆,一定能吉祥安康,所以臣女穿得喜慶一點,也正是為了給您慶賀。”
“真是巧舌如簧。”
夜輕舞冷冷看了她一眼,淡漠地說道:“你如此料事如神,那你說說太後什麼時候可以徹底康複?”
“姐姐,我又不是大夫,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說完,她有些後悔了,不由捂嘴。
夜清紅發現自己上了當,心裏恨得直咬牙,巴不得立即可以殺了夜輕舞,可麵上卻柔柔笑著,“姐姐,您不是說自己會治病,你說說太後什麼時候可以痊愈。”
“夠了。”
太後怒聲打斷夜清紅。
她手術之後剛醒,雖然身軀還沒完全恢複,可死後餘生的驚嚇還在,她心裏跟明鏡似的,是非曲直她心中都有一把秤。
她冷冷瞟了夜清紅一眼。
淺紅色的襦裙略顯俏皮動人,跟身邊一群青灰色衣裙的妃子比,太過嬌豔了。
這存有什麼心思,太後一眼就看出來了。
隻見太後微微眯眼眸,沉聲道:“成何體統,你心裏巴不得哀家早升天吧,宋嬤嬤,將她帶走,關禁閉三天,罰抄佛經一千遍。”
夜清紅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太後跟前,淚雨漣漣喊冤,“太後娘娘,饒命。”
“哼。”太後氣得扶額,褶皺的臉上滿不悅,“一個個都不讓哀家省心。”
夜清紅哭得可憐,柔柔弱弱的。
瀾貴妃不由一驚,她真的沒想到齊王妃變了,竟是不似從前那麼愚笨。
幾日不見這齊王妃變得伶牙俐齒,心思敏捷。
瀾貴妃拿著帕子擦唇,一雙眼眸卻看向元宗帝,示意他給夜清紅求情。
元宗帝平日就寵愛瀾貴妃,今日見到她拋來求救的目光,輕咳一聲,淡淡道:“母後,齊王側妃還小,您就別同她計較,年輕姑娘都愛美,再說您已經沒事了,而且她也沒多出格,就別同她一般見識了。”
夜輕舞要笑了,朝元宗帝淡淡一笑。
“此話差矣,陛下,臣女替太後治病就是大不敬,有失體統,而她在太後病危之際穿得招搖過市,您卻說她還小,不懂事,陛下您的一世英名將毀於一旦。”
元宗帝臉色驟然一變,對她的反駁顯然不爽,眼色冰冷陰暗。
“皇帝,這件事情就照哀家說的照,沒什麼情麵可說。”
“太後聖明。”
夜輕舞誇道。
元宗帝沉默著,算是默認太後的做法,每個皇帝都希望自己是明君,元宗帝若是再維護夜清紅,那他就是昏庸之道了。
元宗帝隻好作罷,不耐地揮手。
宋嬤嬤帶人將夜清紅拖出去,她眼中滿是淚水,顆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顯得格外的楚楚可憐。
被帶出寢殿前,夜清紅看見太後笑著朝夜輕舞招手。
她心裏嫉妒的發狂,而且她實在不明白,昨夜放了幾百條蛇,夜輕舞怎麼沒死,如果她死了,自己就是正妃了。
老天真是不公平給了她美貌才情,卻沒給她一個好的身份,自幼她就是庶女,被夜輕舞那個賤人壓著,嫁給心愛的人,卻是妾侍。
她真的不服,此刻她真的巴不得將夜輕舞千刀萬剮,她的嫡女之位被搶了,正妃之位也被搶了,現在連太後的寵愛也要搶走了。
一切屬於她的都要被賤人搶走了,她真的不明白她到底輸在哪裏。
夜輕舞等著,這仇她一定會報,千倍的還回去。
夜清紅在宋嬤嬤幾人強勢的姿態下被帶走了。
太後朝夜輕舞虛弱一笑,“你過來。”
長公主等人紛紛讓出位置來,夜輕舞嫻靜地坐到太後跟前。
太後拉著她纖長細白的手,滿意地笑道:“不錯不錯,你終於給寒兒爭了口氣。”
她一直擔心夜輕舞太過任性妄為,無法管理王府,德不配位,而今夜輕舞的表現令她頗為滿意。
太後褶皺的麵容裏滿是欣慰的笑意,目光之中透著幾分欣賞之意,一雙如竹竿一樣瘦弱的手在夜輕舞的手背拍了拍。
“你治好了哀家的病,哀家重重有賞。”
太後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愉悅地問夜輕舞,“你要什麼賞賜?”
夜輕舞含笑著搖頭,“母後,兒臣不要什麼賞賜。”
“不要賞賜?”
太後揚眉,一臉困惑地看著她,要知道滿天下的人把她的賞賜當做是恩典,而夜輕舞卻拒絕她的恩典,她不由深深疑惑起來。
夜輕舞迎上太後審視的目光,鄭重地一字一句地說道:“太後,兒臣隻希望您可以福壽安康,兒臣是大夫,兒臣希望您聽兒臣的安排,往後您身體不適,都讓兒臣來看,不管兒臣做什麼,母後和陛下都不許在懷疑兒臣。”
話音一落,寢殿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