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安寧度日

自從趙鬱如經曆了意外小產的這件事情後,她的心態已是和之前有著極為明顯的改觀,安靜地待在自己的房間裏,哪裏都不肯走動,就連花園也未曾踏入過一步,不是坐在桌前不吃不喝地過了這一整天,便是躺在床榻上輕易不肯蘇醒,如此反常的舉動,自然是引起了鄭沈氏的注意,她雖然並不知道此事的具體內情究竟如何,但她還是覺得,此事絕不對勁。

可是,她想要問,別人卻未必肯說,鄭皓軒不說,還有幾分念及舊情的緣故,但趙晗如不說,便是讓她有了幾分怨氣,今日也是這樣,當她發現此人並不肯說,情緒明顯是不太平穩了,道:“你們兩個究竟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如今是想要維護起這個女子了嗎?娘這幾日雖然未曾出去過,但娘卻聽瑞兒說起了,外界的人對於趙鬱如、對於她那個流掉的孩子,眼裏到底是怎麼看的。晗如,你就對娘說句老實話吧?趙鬱如腹中的孩子,到底是不是皓軒的?”

趙晗如知道他們始終隱瞞著她,已是讓她的情緒很不好了,為了不讓她就此動怒,也是顧慮著這之後的一些安排,她隻好說出了實情,不過,她終究沒有說出事情的全部,隻是似真似假地對她說了一半,這其中究竟摻雜了多少水分,縱然鄭沈氏想要查詢,都無從查起。

聽了她這些敘述的鄭沈氏,的確沒有真的多想什麼,點頭算是認可了她的說法,道:“這麼說來,趙鬱如也是一顆被人利用的棋子,如今已無半點價值,算是一顆沒人要的棄子了。隻是,你們為何要收留她?若不是她,你們兩個怎會經曆這場波折?要知道,你們差點就……”

趙晗如對於收留趙鬱如的這件事情,自始至終都沒有猶豫過,她看著鄭沈氏,態度也顯得極為堅定,道:“是,娘說得不錯,如果不是她,我和皓軒的感情會是好好的,而我腹中的那個孩子,也不會就此從我的生命裏消失。我是應該恨她的,因為我有恨她的理由,可是,當我看到她躺在地上的時候,忽然不知道為什麼,我竟覺得已無必要再繼續這麼做下去了。”

她明白鄭沈氏一定不會滿意自己的所言,略微停頓了一會兒,便接著說了下去,道:“我因為她的緣故,曾失去過我最愛的人,失去過我曾期盼的孩子,她也是一樣的。隻是,我到底是比她好,自始至終都有你們在我身後支持著,但她卻是一個都沒有的。這種感覺,其實我再熟悉不過了,在趙家府邸裏,每當我經曆險境時,擁有的就是這種孤立無援的境地啊。”

思緒緩緩倒退至了趙鬱如離開的那一刻,剛開始的趙晗如對此也沒有特別在意,隻是聽到瑞兒說起,她是和付遠昀一起離開的,兩人的話語裏曾有提及到“杜少帥”這三個字,她頓時明白過來了怎麼回事,這兩人的離開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為了去向杜少帥複命的。

付遠昀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因為他是杜少帥的親信,即使犯了什麼過錯,杜少帥還是會念及幾分過去的交情,對他網開一麵、從輕處置,可趙鬱如卻是和他不一樣的。

她和杜少帥並沒有什麼交情,純粹僅是一顆被他們利用的棋子,如今這顆棋子根本就沒有發揮應有的效果,受到的必然會是嚴重的懲罰,雖然她曾傷害過自己,也讓自己和鄭皓軒的關係極為不和睦,但此人畢竟是鄭家的姨娘,代表的也是鄭家的體麵,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情,後果必然是難以預計的,因此,趙晗如並沒有猶豫,就直接去書房和鄭皓軒訴說此事。

似是在她的意料之中,鄭皓軒當即就十分堅決地拒絕了她要去相救趙鬱如的意思,任憑她怎麼去說,他就是不肯答應,他並不是不知道趙鬱如此番前去麵見杜德鋒,這其中必然存在著天大的危險,但他想著,她過去的欺騙,對趙晗如的所作所為甚是惡劣,還有她腹中那個不知是誰的孩子,他的心裏就有著諸多的怨氣,他不去相救此人,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趙晗如懂得這個道理,故而她對此也沒有半句抱怨,她隻是看著不為所動的他,很是平靜地開口,道:”趙鬱如縱然是真的對不起你,可她愛你的那一刻心卻是真的。她想要和你在一起,就因為這個原因,她開始誤入歧途,做錯了那麼多的事情,做錯了那麼多的決定。如今她已經沒有多少回頭路可走了,如果再不去救她,她就會死。到了那個時候,就是別人說你無情無義了,就連我都是這麼看的。畢竟,當初說要她在一起的人,並不是她,而是你。”

從過去到現在,鄭皓軒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曾失信過任何人,除了麵對趙鬱如的這一件事情,是一個特殊的例外,如果按照鄭皓軒最初的安排,此時的趙晗如早已不是所謂的鄭少夫人,而是一個人人唾棄的棄婦,而現如今坐鎮鄭家的女主人,也隻可能是趙鬱如。

是他經曆了一連串的事情後,一顆始終愛著趙鬱如的心慢慢變質,將這份約定親自遺棄,開始選擇和自己過好這一輩子,可他的狠心卻無法讓趙鬱如停止所謂的愛意,加上她多年以來養成的心性,她變得越來越偏激,終是不可控製地做了那麼多傷害自己和別人的事情。

因此,對於這個可憐又可悲的女子,趙晗如實際上是憐大於恨的,故而想明白了她有危難,她第一時間就想去相救,而她的這番想法,也讓鄭皓軒格外慚愧,他趕忙起身,和她一起去尋找趙鬱如的蹤跡,奈何他們到底耽擱了一些時間,縱然腳上的步伐再怎麼快,也終究阻止不了整件事情的動向,他們也不會想到,南陵城的婦人們對於趙鬱如的恨意竟是那麼多。

再回想一次這段過程,趙晗如的心情就顯得很沉重,看著鄭沈氏對此有點不太認同的態度,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娘,鬱如的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如今的她,也算是什麼都沒有了,家族的勢力,男子的喜愛,成為娘親的資格,她都全部沒有了。這也算是她的作繭自縛,是她做了那麼多錯事的懲罰吧,隻要她日後相安無事,我們自然不會多加計較。”

鄭沈氏對於她處置此事的態度,還是有些話語想要說的,可她也很清楚,趙晗如的心性其實和鄭皓軒的如出一轍,如果自己的心裏做了什麼決定,除非她自己願意改變,否則其他人即使再說什麼,她都不會真的去聽,想到了這一點,她就沒有開口要去說什麼了。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鄭沈氏還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道:“雖然你願意放過趙鬱如,但過去她的所作所為,我們還是需要多加注意。我看,就讓伶蘿去照顧她吧,她是一個有主意的,也知道應該有的分寸,她會看牢趙鬱如,不會再讓此人興風作浪,再幹出什麼事情了。”

趙晗如想的也是這個意思,她緩緩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道:“伶蘿的好,我的心裏是知道的,讓她去照顧鬱如,我的確很放心。反正,娘,就依您的意思去辦吧。”

鄭沈氏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心裏不知是應該為她高興,還是應該好好責罵她,直到她真的離開了,她的這種心情也沒有就此好轉,歎息了一聲,看著緩步走進來的鄭皓軒,道:“娘知道你等在外麵已有很久,想必你聽到了她所說的話,還有明白了她的一顆心吧。娘希望你比以前還要謹慎、還要堅定,不要再出什麼幺蛾子,否則,娘隻當沒有你這個兒子,聽到了嗎?”

鄭皓軒明白她話裏的意思,很是慎重地點了點頭,從鄭沈氏的房間裏離開後,他沒有半點耽擱,就去尋找了趙晗如,看著她正在長廊處,和伶蘿和瑞兒交待了一些事情,便提起腳步往別處而行,這個方向是前往鄭家大門的必有途徑,他趕忙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在她邁出大門的那一刻,終是趕到了她的身邊,道:“晗如,你是要去祥源記嗎?我陪你一起去。”

趙晗如看他如此急匆匆地趕過來,以為又是出了什麼事情,情緒一下子變得很緊張,聽到他的所言,這才鬆了一口氣,道:“也不是什麼多遠的路程,我自己一來一回,也不會太晚,你還是留在府邸裏好好休息吧,畢竟你如今剛解除了毒蠱,身體還是要好好保養的。”

然而,鄭皓軒卻是一點都不聽她的,牽著她的手,就開始往外走去,這讓她難免會有一些焦急的情緒,可他也有著自己的一番考量,他一邊往前走著,嘴裏卻是在說著,道:“晗如,就讓我陪你一起去吧。經曆了那麼多事情,我深知,我們的幸福來之不易,我不想再放開你的手了,我要時刻和你在一起,如此一來,也就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輕易打擾我們的感情。犯了一次錯,我不想再犯第二次,一點都不想。晗如,就給我這個機會吧,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