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晗如有了身孕,迅速成為了鄭家府邸內的頭等消息,這樣的好消息,不僅在鄭家傳得沸沸揚揚,就連南陵城的各個家族也皆都得知了鄭家的這件大事,一些曾得罪過鄭家、苦於找不到機會的家族,這一次總算是知道了如何賠罪的辦法,那就是給趙晗如買補胎的禮品。
一時之間,鄭家府邸就成了南陵城裏最為熱鬧的一個地方,幾乎是每天都不間斷的會有人來,家族之主和夫人登門拜訪,為的事情並沒有任何差異,皆是送上對趙晗如身體有益的補品,有的是送從別處特意運來的水果,光看這色澤和香味,就是特別新鮮,而有的是送自己在佛寺裏真心實意求來的護身符,寓意趙晗如和孩子都能夠平平安安的,一世都沒有煩憂。
送什麼的都有,但這些卻並不能近趙晗如的身,正如同趙晗如在趙家府邸裏經曆過的那般險境,鄭沈氏懷著鄭皓軒的時候,身邊也是存在著諸多風波,心思敏銳的她對此很有覺悟,或許這是身為一個母親漸漸凝聚起的一種力量,每一個細節,每一件事情,她都是想了又想,看了又看,才做最後的決定,隻有擁有這麼謹慎的態度,才有可能讓孩子健健康康地降臨在這個世上,而她對於趙晗如的保胎也是這樣謹慎,甚至還有一種過之而不及的味道。
趙晗如並不介意鄭沈氏這般小心的態度,其實她對於自己腹中的這個孩子也是過多保護,深怕孩子會出現什麼意外,畢竟,這是她和鄭皓軒的第一個孩子,是流著鄭家血脈的孩子。
鄭皓軒的重心也開始慢慢調整,對於鄭家商行的管理,還是一樣認真、富有原則,隻是他的時間卻盡量抽出了很大的一部分,用來陪伴保胎的趙晗如和他們未出世的孩子,趙晗如看到他這般忙碌,心疼不已的她曾尋了一個機會,開口勸過他,但得到的答複卻是,他在這樣的生活裏,過得很是開心,而且為自己最愛的人忙碌著,他隻覺得分外自豪,一點都不累。
每次聽到這樣的回答,趙晗如除了有些無奈,恐怕還真沒有其他的心情好說,隻是有了孩子以後,她製作旗袍的事宜就暫且告一段落了,她想到了自己曾說過的話,再想著如今無事可做的自己,心情不禁覺得有些失落,就連用膳的飯量也少了一點,今天的情形也是這樣。
鄭皓軒看到她這等模樣,以為她是胃口不好,這才吃不下任何東西,趕緊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和碗,道:“晗如,今日怎麼吃得那麼少,是飯菜不合你的口味嗎?要不,讓姚嬸再做那道你最愛喝的湯吧?或者是你告訴我,你愛吃什麼,我讓姚嬸給你做,保證讓你滿意。”
鄭沈氏聽著他這般語調柔和地征求趙晗如的意見,說到底還是特別歡喜的,道:“是啊,晗如,有這樣一位好夫君照顧著你,什麼要求都依著你,唉,娘看在眼裏,其實這心裏還是有點不太舒服的。畢竟娘當年懷著皓軒的時候,他也是對娘這般好的,好得讓別人覺得妒忌。”
她說著這話,思緒不禁慢慢回到了從前的日子,那個時候她懷著孩子,反應比現在的趙晗如還要強烈,基本上是吃什麼就吐什麼,除了這個,夜裏還總是時常睡不著,性情也比沒懷孩子時更加暴躁,要求也越來越無禮,甚至還動不動對鄭老爺發脾氣。
但是,鄭老爺卻從來都沒有怪過她,也沒有對她發過脾氣,他隻是覺得她很辛苦,看著她懷了孩子沒一天舒坦日子過,他的心裏就有著說不出的心疼,他隻有用更多的精力打理商行的一切,讓她和孩子這輩子都不會遭受危機之苦,而他也用著更多的關心去包容她的小脾氣,好心好意地滿足她全部的要求,哪怕是要他到很遠的地方買一件價格不菲的物品,他都可以照單全收,立即整頓好自己的狀態,就將她想要的物品買回來。
如今的趙晗如雖然沒有這般無禮的要求,但鄭皓軒卻像他的爹爹那樣嗬護著她,給她一切的好,不讓她多受委屈,這樣的一對癡情父子,難怪會讓那麼多人不斷記掛著。
要知道,在這個世上,還是會有很多的男子,將女子看成一個玩物或是一個家族用來傳宗接代的工具,對她們除了逢場作戲,便是冷漠無情,會不會有真心,那就太少了,恐怕所謂的真心應該是垂涎她的美貌,有的也不過是這一瞬間而已,若要論長久,幾乎是不存在的。
可是,鄭家父子卻有,他們娶了自己的妻子,並不是這般對待的,他們會好好嗬護著,給予她們最好的一切,讓她們擁有最好的生活,隻要他們盡了力,就都會做到。
因此,鄭家的名聲才會那麼好,不管過了多少年,每一個想到鄭家這個家族的人,都會沒有意外地說著他們的好,原因自然不是什麼曾給予過他們的某些好處,相反鄭家是自古以來都很正直的家族,收受賄賂這種事情,從鄭家建立開始到至今,都不曾遇到過一例。
至於鄭家的人品,皆都實在太好,所謂的坐得端、行得正,說的便是他們,能和凡事都很認真,做什麼都是十分坦蕩、無愧於心的人談生意,缺斤短兩的問題自然是不會有的,有的也是做工精細、毫無瑕疵的讚美,而有幸和這樣的人結識、成為朋友,也是此生最大的幸事。
鄭沈氏的這份思緒,鄭皓軒和趙晗如皆是能看得出來的,為了不打擾到她懷念鄭老爺,他們小心翼翼地出了飯廳,兩人手牽著手,在長廊處悠哉地散著步,彼此享受著這種極為悠閑的時光,心情皆都表現得特別愉悅,路過這裏的丫鬟和小廝們看到他們這般甜蜜的模樣,臉上皆都是相同的愉悅笑容,對他們各自行好了禮,便趕緊離開,不影響他們繼續甜蜜下去了。
趙晗如的臉皮有點薄,看著他們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神情,還有臉上洋溢出的愉悅笑容,便是本能地臉紅了,看了一眼牽著她的手始終都不肯鬆開的鄭皓軒,臉上就有一點小惱怒的神情,道:“你還要牽我到什麼時候呀?也不看看我們現在的這副模樣,都快讓人笑話死我們了。”
鄭皓軒卻沒有聽她的話,鬆開牽著她的手,相反竟是越牽越緊了,還很是開心地笑著,道:“就不,反正你這一輩子都是我的,我要牽多久,就牽多久,想怎麼樣?打我嗎?”
趙晗如看他這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確實很想要打他,但是周大夫說了,自己不可以做一些劇烈的運動,而且上次伶蘿和瑞兒小打小鬧的嬉戲風波,能夠證明她確實連一點運動都不可以做,因為做了,就會產生暈眩感,為了讓鄭沈氏和鄭皓軒都能安心,她隻能什麼都不做。
隻是,趙晗如還是不想這麼靜下來,再這麼下去,她的心情一定會非常鬱悶,這樣的狀態對孩子也會有不小的影響,為了孩子,也為了讓她開心,他應該會答應的吧。
故而她看著一臉笑意的鄭皓軒,神情有些委屈地對他說著,道:“皓軒,我知道自己說了,你一定會不高興,但是,我還是想要說,你能不能答應我,讓我……”
就好像是她預料到的那樣,鄭皓軒還沒有聽完了她的話,就十分果斷地表示出了自己的拒絕,道:“不行,晗如,你提出什麼別的要求,我都會答應,但這一件,卻是不行。晗如,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也支持你的決定,隻是,在製作旗袍和建立祥源記的這兩件事情上,我還是要說,先放下吧,等我們的孩子平安地降臨在這個世上,我們再慢慢地籌謀,好嗎?”
趙晗如明白他的初衷都是為自己好,可是她在府邸裏什麼事情都不做,每天就像是虛耗光陰地度過一整天,她的心情就沒有怎麼好過,看著鄭皓軒明顯不答應的模樣,隻好輕聲說著,道:“皓軒,我知道你很愛我,你不讓我做這些事情,都是為了我和孩子在考量。隻是,我還是想說,我想要在自己身體允許的範圍內,試著做一點事情,可以不是有關祥源記的,就讓我畫畫旗袍的大致輪廓,或是讓人幫忙買來合適的布料,在房間裏靜靜繡著,別的真不會去顧及,這般打發閑散的時間,對我而言,也是滿足了。皓軒,這樣可以嗎?”
鄭皓軒原本還想要不答應的,但看她這般可憐兮兮、極度委屈的模樣,他的惻隱之心就明顯勾了起來,沉思了一會兒,隻能有些無奈地答應了,道:“看你這般可憐的模樣,看來是當真不喜歡過這樣閑散的日子,既然如此,我們就各退一步。我同意你在府邸裏繡繡東西,但是你要繡的東西卻不能是和旗袍有關的,而是要給我們未出世的孩子。繡一個孩子的衣裳,這也算是不荒廢你的技藝,等到一切都穩妥之後,你上手起來也能容易許多,如何?”
趙晗如聽著他的這些話語,倒是有些懊惱起自己為何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個好借口,來達成自己的小要求,隻是他既然那麼說了,她的心裏也是十分開心的,特別愉悅地伸出手輕輕抱著他,道:“好,我的好夫君,我聽你的,不繡旗袍,就繡我們孩子的小衣裳,我可以對你保證,我一定會繡得特別好看,讓所有人看了都會欣喜,讓你看著也是十分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