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昊的拒絕還是給小曼妮造成了不小的負麵影響,以至於趙晗如在給她收拾行李的時候,她始終都是有些悶悶不樂的,如今想著這些不開心的事情,眉頭也立即擰成了一團,她輕輕地拉著趙晗如的衣袖,道:“姐姐,你覺得明昊叔叔為何不肯和曼妮一起離開?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想要跟著爹地做事嗎?可是,將曼妮照顧得很好,也是他為爹地做的事情啊,為何他竟不肯答應呢?曼妮很不明白,姐姐,你能明白嗎?”
趙晗如正在整理小曼妮需要攜帶的各種衣服,聽到她這般問起此事,不禁放下了手裏正在做的事情,一雙眼眸注視著她,漸漸有了些許柔和的情緒,道:“曼妮,其實你也懂得他為何不肯離開的原因,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二爺將昔日的錯歸咎於他的身上。因此,他才不能離開,他必須要贖罪,隻有將身上的罪全都贖清,他才可能擁有自己的生活,不再受製於人。”
小曼妮心裏盡管清楚這一點,但真的被人全都說出來,心裏還是會覺得十分難受,她依偎在趙晗如的懷裏,道:“姐姐,明昊叔叔擁有這樣的困境,或多或少是因為他沒有管理好如月軒裏的一切。可是,這並不能怪他呀,那個時候的他不是去執行爹地所說的任務嗎?一來一去玩不少的時間,怎麼可能再有這個精力立即趕回來,並且設法挽救這一切呢?”
趙晗如知道她說的並沒有錯,隻是眼前的事實確實如此,若是阮明昊沒有執行靳昱所說的這個任務,他也就不會離開如月軒,而馮秋蔚和阿海也不會鑽這個空子,將韓芷蕙帶到這裏,並且發生各自殞命的悲慘之事,然而,若是換一個角度去思考,靳昱這般懲罰阮明昊,難道不是在變相懲罰自己,覺得是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繼而才斷送了韓芷蕙的性命嗎?
或許,在靳昱的心裏,仍然在譴責自己,做著一個又一個不太可能的假設,若是自己沒有讓阮明昊執行任務,韓芷蕙就不會因此有事,這個認知一旦在他的心裏根深蒂固,形成一個無法掙脫的枷鎖,他對於自己的一份怨恨也就會變得越來越深,直至變相地折磨自己的心。
趙晗如想到這裏,便是頗為沉重地歎息了一聲,她伸出手撫摸著小曼妮梳得很是好看的兩個羊角辮,道:“二爺這麼做,並不是在單純地懲罰阮先生,而是他在變相地折磨自己。隻是,所有人都隻看見了光鮮亮麗的二爺,卻始終未瞧見藏在這些華麗表麵的背後,竟是一個多麼孤獨、無人陪伴的靈魂。或許,這就是他站在高位多年最大的悲哀吧。曼妮,但願你能理解他的心,我想要不了多久,你的明昊叔叔會過來尋你,繼續保護你的。”
小曼妮聽到她這麼說了,一時之間倒很想去看看靳昱,也許是坐在他的身邊陪著他,也許僅是好好地抱著他,就像是現如今的自己在抱趙晗如一樣,隻是,早在將火車票交給他們的那一刻,靳昱就沒有再繼續逗留,帶人很快就離開了這裏,她想要說什麼都來不及。
小曼妮對此顯得十分沮喪,她強壓下自己心裏的那份委屈和傷感,道:“姐姐,曼妮不曾想過爹地會有什麼苦痛,是不是所有人也都是如此認為,都覺得天底下沒有他擺不平的事情,隻要他的一句話,很多不可能辦到、或是棘手的事情,都能立即迎刃而解,先前的商行交流會是這樣,那麼過去呢?是不是所有人都不了解他?唯獨就是媽咪才能辦到?”
趙晗如並不能用明確的字眼來回答這幾個問題的答案,但有些細節的真實性還是能夠說明很多事情,比如韓芷蕙握著靳昱的手,力度竟是如此輕柔,又比如韓芷蕙念著靳昱的名字,眼神之中竟是那般富有情意,亦或者是這麼多年待在這個牢籠裏,靜靜地當個金絲雀。
其實關於感情的一些事情,當局者總是沒有旁觀者清,或許是因為他們身在其中,並不能真的明白所謂的情深會是多濃,而旁觀者呢,通常也處在自己認知的範圍裏,有時會有誤解,有時也會有偏頗,但真的能看清這一切的時候,所剩下的也僅僅是無法追回的惆悵。
靳昱很愛韓芷蕙,韓芷蕙也很愛靳昱,他們的愛情沒有那麼公之於眾,從剛開始的心動,到最終的結尾,他們都是深藏於心的一種隱瞞,可是隱瞞卻並不代表不愛。
正因為隻是想要守護這份純粹、真摯的愛,靳昱才不想讓誰輕易傷害韓芷蕙,一絲一毫的傷害都不行,而韓芷蕙最開始沒有告知自己的爹爹、娘親,究竟是因為羞於啟齒自己和靳昱的聯係,還是因為和靳昱一樣的感受,隻想靜靜守護和他在一起的這份愛呢?
已經無人得知,那就讓這一切都隨風散去吧,隻要韓芷蕙的祥源記還在一日,隻要她的這份旗袍技藝始終都能好好地傳承下去,那麼,一切就都會有未來,要相信,一切都會好的。
孩子總是容易覺得疲倦的,沒有過太長的時間,小曼妮就想要睡了,此時的趙晗如也已經收拾妥當了小曼妮需要帶著的一切東西,將行李放在了桌上,猶如每一個做娘親的人,她十分貼心地給小曼妮蓋好了被子,不至於讓孩子為此感染上不該有的風寒。
除此以外,趙晗如還將小曼妮最為喜歡的布娃娃放在她的枕頭旁,看著她很是開心地抱著布娃娃安然入睡,臉上不禁流露出了一抹心疼的情緒,還有一抹無法言明的欣慰,離開房間的時候,她再看了一眼睡著的小曼妮,隨後才輕輕地關上了房門,緩緩離開了。
趙晗如到了另外一個房間的時候,發現原本說要等她的鄭皓軒確實坐在了沙發上,隻是他的一雙眼眸緊閉著,似是有些睡著了,她的腳步聲盡量放得輕一些,剛要關掉距離沙發左側桌幾上的台燈時,卻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一雙手被人輕輕拽住。
在她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她已經落入了他的懷抱裏,四目相對的那一刻,趙晗如感覺到自己跳動的心又變得很快了,這也許就是一份心動,唯獨對他才會擁有的心情,她輕輕地笑了起來,道:“別鬧了,明天八點的火車,距離現在還有幾個時辰,你也應該是知道的。我知道你很困,我也一樣,快睡吧,不然之後的持久戰要如何繼續呢?”
鄭皓軒卻沒有立即放開她,而是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龐,道:“還沒有當所謂的娘親,就提前行使了這份權力,不過我看著你對待曼妮之時的模樣,那般溫柔,那般為她著想,為她實現一切所願,若是我們當真有個孩子,你也會這麼對她好的。”
趙晗如很是誠懇地應了一聲,遵照著他如今對自己做的舉動,她也伸出手撫摸著他的臉龐,當她的手觸及到了他的下巴處,不禁有些驚訝地咦了一聲,道:“這麼快就有胡子了嗎?我可是記得自己昨天撫摸過的位置還是很光滑的呢。當真是沒有想到,一天就全都變了。”
趙晗如在說這些話語的時候,語氣明顯有了幾分落寞,不過她的落寞也僅僅是一時的,待她恢複過來的時候,她不禁捏了捏他的下巴,假意是有了挑逗他的意思,道:“不過呢,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也不管是有什麼事情,我的皓軒都是百裏挑一的好,這一次沒有被誰輕易拐走,除了那個女孩的段數並不太高,皓軒的表現也很讓我滿意,待到麵見娘的時候,我一定會如實告訴他,並且給你相應的獎勵。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很好呀?”
鄭皓軒任由她這般挑逗,隻是淡淡笑著以示回應,道:“你是我的夫人,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反正我的表現不錯,思來想去也沒什麼問題,這般毫無瑕疵的態度,確實應該值得嘉獎。不過,晗如,你能說說看,到了南陵城,回到鄭家府邸,你最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趙晗如聽到他說起回去以後的打算,剛要開始說上一堆長篇大論,便被鄭皓軒俘獲了芳唇,略微得逞了一會兒功夫,瞧著她有些埋怨的小眼神,他有些無奈地苦笑了起來,道:“晗如,我可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要提醒你,比起那麼多的生意,那麼多的事情,我看重的從來都是你的身體,你是我這輩子都要不離不棄攜手同行的女子,若是沒有一個好身體,那怎麼行?因此,回到鄭家府邸的時候,你要做的唯有一件,那就是好好睡上一覺。”
鄭皓軒明白她必然不會允許自己故意浪費時間,可是看著她過於疲憊的狀態,他就止不住地心疼起來,道:“還有三年,一切都是要在三年之內完成,時間皆是來得及的。晗如,你不需要這麼逼迫自己,我想這也不是韓小姐想要看到的。何況,這裏不是還有一個巧手天才嗎?你們兩個一起努力的成果,豈會有錯?而且,還有我在你的身邊保駕護航,放心吧,我不會允許你做的這一切被人打擾,我也不會允許有誰傷害到你們,我會永遠保護你們,不僅是金錢和名聲上的保護,還有曾答應過二爺的,讓你們一切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