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的韓芷柔正坐在趙晗如的房間裏靜靜沉思著,看到趙晗如洗漱好了以後,臉上漸漸露出了一絲笑容,道:“不和姐夫道一句晚安嗎?我看他可沒有這麼輕易地饒過你今日此舉呢。”
趙晗如看了一眼她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用相同的情緒麵對著她,相反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道:“心裏若是覺得不開心,就不要勉強自己笑。芷柔,你是不是還在擔心,你的爹爹、娘親和芷蕙姐?吉人自有天相,他們都會好起來的,你要相信他們才對啊。”
韓芷柔知道她看出了自己的心事,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化不開的憂愁,她倚靠在此人的肩上,說話的語氣卻是顯得毫無底氣,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應該像晗如姐說的那樣,希望他們皆都無事,可是這都過去了一天,姐姐那邊還是沒有半點消息,這真的很不尋常。我怕……我怕……他們會就此離開我。”
她說到最後,終是抑製不住地哭了起來,趙晗如聽著她竟是哭得那般傷心,自己的這顆心也跟著她的這份思緒痛了幾分,她伸出手輕輕安撫著,道:“不會的,他們都不會離開芷柔的,你就聽姐姐這一次,他們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出現在你的麵前,絕對會是這樣。”
趙晗如正說到這裏的時候,叩門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她起身打開了房門,瞧見站在門外的鄭皓軒,臉上的神情倒是有了些許訝異,道:“你怎麼還不睡?莫非,還有什麼事情?”
鄭皓軒隻是對她示意著手裏端著的兩份牛奶杯,然而她卻並沒有半點想要讓他進入的意思,一臉笑眯眯地看著他,道:“這麼好的態度,可真是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你倒是給我好好說說,今天怎麼就那麼乖了呢?非奸即盜,一定有別樣的目的。”
鄭皓軒看著倚靠在門前的趙晗如,同樣也滿是笑意地開了口,道:“還不是為了不讓你在娘的麵前告狀嘛。一杯是你的,一杯是給你的好妹妹,怎麼樣?我這麼乖巧聽話、未雨綢繆地做了那麼多,你是不是應該有所獎勵、有所表示?”
趙晗如接過了他手裏端著的兩份牛奶杯,卻是不為所動地冷哼了一聲,道:“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不知道這副德行是學誰的,我這個做姐姐的,可不能帶壞芷柔。因此啊,您還是乖乖回去睡吧,千萬別打擾我們姐妹說話,不然的話,你就等著回去接受娘給予的懲罰吧。”
鄭皓軒的神情難免有些鬱鬱寡歡,還準備要說什麼的時候,房裏的那部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看了趙晗如一眼,同樣在她的眼神裏得到了些許不解之意,徑直走了進去,接通電話的那一刻,耳邊響起的聲音顯得分外熟悉,道:“韓小姐,這麼晚了,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韓芷蕙聽到是鄭皓軒的聲音,態度極為誠懇地說著,道:“我的妹妹芷柔是不是在你們這裏,能不能讓她接一下電話?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和她說,謝謝了。”
鄭皓軒對於外界的敏銳程度很是獨到,僅是聽著她在說話時的聲音,便知道她所處的環境很是空曠,一點都不是待在韓家別墅裏的狀態,他沒有將這些說出口,而是將電話遞給了韓芷柔,道:“你姐姐打電話給你,說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和你說。”
韓芷柔得知這是韓芷蕙的電話,趕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來到鄭皓軒的身邊,極有禮貌地道了一句謝,便接過了他手裏的電話,當她聽到姐姐的聲音之後,眼淚頓時滑落了下來,道:“姐姐,我好想你,好想爹爹和娘親,他們現如今都是平安無事的,對不對?”
韓芷蕙選擇在這樣的一個時間點打電話,定然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情,而她要告訴韓芷柔的事情顯然也不會特別樂觀,若是一切皆都安好,那麼她就是故意有事隱瞞自己的妹妹,說不定便是那件對於她們而言極為嚴重的大事,但究竟是什麼,尚且還不得而知。
趙晗如將原本要給韓芷柔的那份牛奶杯放在了桌上,隨後拿著自己的那份走了出去,跟在鄭皓軒的身邊,來到了他臨時訂的房間裏,道:“皓軒,你是不是也感覺到了一些什麼?”
鄭皓軒在她的麵前並沒有選擇隱瞞,頗為凝重地點了點頭,道:“韓家別墅並不是一個環境空曠的地方,但剛才韓芷蕙打電話的地方卻是空曠得隻有她自己。你說,這正常嗎?”
趙晗如還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惡化到極致的地步是什麼,但她從小生活在勾心鬥角的大家族裏,對於那些家族背後的冷酷無情,還是知曉得十分透徹的,想到韓芷蕙和韓芷柔的爹娘很有可能出了意外,便是本能地覺得她們如今在韓家的地位極不樂觀。
於是,她說出的話語也是顯得並不怎麼開朗,道:“如果你的感覺並沒有錯,那麼此刻的芷蕙定然不是待在韓家別墅裏的。如此深夜,竟不是在那裏,那麼很有可能會是一點,她和韓家的長輩們鬧翻了,原因很有可能出在韓二爺的那筆豐厚家產上。”
趙晗如細細地分析著他所給予的這份細節,倒是顯得有些老謀深算的味道,這一刻的她思慮到了這裏,便是不經意間想起了鄭家的環境,越是多想,越是忍不住羨慕起來,道:“皓軒,有的時候,我還真是有些羨慕你。按理來說,你是一個出身名門的世家子弟,對於這等事情定然能耳熟能詳一些,然而你卻不是這樣。你並不了解這些家族裏的彎彎繞繞,或許這是娘對你的一份愛護之意,讓你可以全身心地愛著一個人,並且不會用什麼陰謀詭計,做事都是坦坦蕩蕩的,無愧於天地,無愧於自己,這樣的坦誠和直率,並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
鄭皓軒聽著她的這些話語,卻一點都沒有半分喜悅的樣子,而是有些苦惱地歎息了一聲,道:“我怎麼聽著,這些話語好似在說我經曆的東西太過單純了?其實鄭家這個大家族並不是沒有過這些彎彎繞繞,隻是大家都是齊心協力地為著鄭家的未來而努力,若是真要用什麼詭計,也不是對著自家人,至於對於外人是否也要這麼宅心仁厚,還是要看實際情況的。”
趙晗如喝了一口杯中的牛奶,溫熱的感覺頓時讓她覺得分外安心,就好像是待在鄭家這個家族裏生活,一點都未曾察覺出什麼讓她覺得不喜的地方,道:“所以,我才會覺得鄭家是一個例外,不是所有的家族都是這麼一致對外的。你就說我以前生活過的地方趙家吧,那個地方裏的陰暗和翻臉無情,就不是你能夠想象得到的,前一刻還是姐姐妹妹叫個不停,下一刻就有可能為了利益出賣彼此,對於這樣的事情,我看到的可不是隻有一件的。”
她說起這些待在趙家生活的日子之時,語氣依舊還是顯得淡淡的,好似她說的這一切皆是別人的故事,隻是這其中難免還是會有幾分嘲諷、幾分有幸逃脫的知足,道:“你若是待在趙家府邸裏過上一天,必然會覺得很有樂趣,因為這裏每天都會上演一出冷暖交織的戲碼,或許會發生在我的身上,亦或者是風水輪流轉,今日轉到了別人的身上。大多數的時候,府邸裏的人都隻當做看客一般瞧著好戲,遇到了得利的事情,必然會像狗皮膏藥一樣,死死地巴結著你,你是想甩都甩不掉,若是你哪一天忽然失勢了,他們必然也會頭也不回地直接離開,大家處處都躲著你,好像你就是一個害人的瘟疫,誰沾到了都是一身晦氣。”
鄭皓軒明白她待在趙家府邸裏生活的艱辛和不易,如今聽到她這麼說,心裏也是極不好受,眼裏也更是流露出了諸多憐惜之意,道:“晗如,有的時候,我真是有些希望幼時的你跟著顧大帥離開,或許離開了趙家,你的生活就不會顯得那般不易,心情也會好了許多。”
趙晗如卻並不這麼認為,她執意不肯對顧祈山低頭,除了她早年就曾許下過的誓言,更為關鍵的還是出在顧祈山的夫人杜若昭的身上,有關杜若昭的一些事情,她雖然知道得並不算太多,但也絕對不是沒有打聽過的,她隻是對他笑了笑,道:“如果我真的跟著他一起生活,那麼我也就不會遇到你,而娘也就不會選擇我這個兒媳婦了,說來說去還是緣分。”
她將牛奶杯遞到了他的手裏,示意他緩緩喝下的時候,她卻緩緩地說了下去,道:“小時候總是會做這樣一個設想,如果他真正娶的人是娘親,而不是他現如今的夫人杜若昭,那麼他的生活是否會變得不太一樣,如今真這麼想著,卻發現事實還真是這樣。娘親雖然很是溫婉端莊,但對他的事業卻無半點幫助,說穿了不過是一個花瓶的擺設,但那位杜夫人就不同了,她的爹爹本來就是手握重權的將領,若是選擇這樣一段姻緣,必然是雙方都會互利的。何況杜夫人還很是聰明地處理著交際圈裏的所有事情,這樣一位有益於他的夫人,他不可能選擇拒絕,縱然他心裏還有幾分舊情,後來也就會漸漸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