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裝病
此時，距離沈安安這地方不遠的街道上，停了一輛馬車。
小麗剛剛走了回去，回複了宋慧蘭，“小姐，沒什麼大事，就是有人在買丫鬟，價錢談不攏才吵起來的，但現在已經沒事了。”
“是嗎？果然都是一些市井小民，不過幾兩銀子，為了個丫鬟的價錢，都能吵來吵去。”
“可不是，人家不想買，還有人強賣呢！對了，小姐，我剛剛看到那個蒙著麵紗的女人，好像有點麵熟，但卻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對不起，小姐，我不知道她的身份，不過小姐請放心，我一定會去調查的。”
“不用了，不過是個女人，礙不著我們什麼，我們去看看廖師傅做好了學士服沒，相公要下場，得穿新的，不能耽誤了時辰，繞過去。”
“是，小姐。”
……
黑丫頭被沈安安帶回去，一直悶悶不樂的，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好像一切都不是真的。
走到大門前，沈安安看著黑丫頭，道：“以後，這裏就是你幹活的地方了，你是我買的第一個丫鬟，以後我還會買其他的下人回來，不過你是第一個，日後我會教你規矩，隻要你認真幹活每月都有二兩銀子的工錢，吃住都在這裏，四季衣裳以後都有準備，你現在穿著的衣裳還是太破舊了，要換身新衣裳才好，這段日子你就跟著我學規矩，明白嗎？”
沈安安準備好好調教這個孩子。
但她一直低著頭，沈安安凝眉道：“抬起頭來！”
黑丫頭依然低著頭。
“你是想讓我的三兩銀子打水漂嗎？”
黑丫頭還是固執地低下頭去。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很傷心，很絕望？全天下都沒有一個人在乎你？”
還丫頭低下的目光卻動了動。
她的確覺得委屈，好像全天下都不要她了，前路一片黑暗，渺茫。
她明明很能幹活，但是最後爹娘還是因為沒法從她的親事上拿到好處，於是就準備將她賣了。
絕望，無助，可憐，悲慘……說的就是她了，但是她卻沒有得到別人的同情，反而像是一件貨物一樣，被人挑三揀四，現在是她想做丫鬟，別人都未必願意收下她。
“一個人，若是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自己都不愛自己，又有誰會在乎你？”
黑丫頭抬起頭來，看著沈安安，目光中卻帶著控訴，一種被人掌控的可怕，和無可奈何，她害怕，卻也生氣，尤其是沈安安對她的評價，幾乎將她說的一無是處，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把她買回來？
似乎讀懂了黑丫頭臉上的控訴，沈安安嗤笑了一聲。
沈安安沒想到，這個孩子居然是這樣的人。
“好，既然你不願意，那你走吧！就算是做丫鬟，我也不會找一個不聽話的人！”
說著，沈安安將賣身契丟了出去。
轉身進了房間。
黑丫頭似乎這才反應過來。
她看著地上賣身契，再看一眼沈安安的背影，她連忙把賣身契撿起來，上前抱住了沈安安的腿，“不要，別，別走！我，我無處可去，求你收留我吧，我什麼都會做的，真的，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隻要不趕我走就行。我爹娘都不要我了，我真的無家可歸了。”
“這與我有何幹係？”
經曆過綠芽的事情，沈安安對身邊的丫鬟親近不起來了。
即便現在看著好，誰知道日後又會如何？
她實在是不想繼續跟以前一樣，對一個丫鬟好得跟姐妹一樣，最後對方卻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
現在這個丫鬟，因為被父母賣掉，還斷絕了關係，她可以理解，但是若因此而覺得人生沒了希望，甚至一切都覺得無所謂之後，沈安安也不會再用她。
“你的爹娘，不要你，把你賣給了我，覺得我很壞，我做錯了嗎？”
黑丫頭不知道，她現在腦子亂亂的，不知道誰對誰錯。
沈安安又繼續冷冷地開口：“我說的不是事實？你的父母不要你，反而把你賣了，你現在沒辦法怪他們，所以你將怨恨放在了我的身上，即便是我跟你非親非故，我說的那些話也都是事實，你還是這樣覺得對不對？”
“不，不是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怨恨你。”
“是沒有，還是不敢？”
沈安安咄咄逼人。
黑丫頭咬著嘴唇，搖頭道：“我沒有怨恨你，真的，我隻是覺得，為什麼我都那麼努力了，我爹娘還要賣了我？我不明白，家裏我幹的活兒最多，吃的最少，睡得最晚，起的最早，我從記事起，就一直在幹活，有時候活兒多了，白天晚上我都不睡覺幹活，可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我都做了那麼多了，我爹娘還是要賣了我？”
“姑娘，我沒有怨恨你，真的，我知道你說的都是事實，你也是為了幫助我，才會說那些話，隻是，隻是我就是難受，我爹娘他們為什麼不要我，我難受，嗚嗚嗚……”
沈安安聞言，鬆了口氣。
她是真的擔心這人會怨恨她，畢竟她說的那些話，也的確是過分了些，哪怕她說的都是事實，但那又如何？
有些人就是可以將事實視而不見，轉而看到別的東西，所以就覺得揭露事實的人是錯的，要怪就怪那個將一切真相都擺在明麵上的人。
因此，沈安安說的那些話，其實吃力不討好。
但她不那麼做的話，勢必會讓那老婦人繼續得寸進尺。
而當時升起的憐憫心，讓她想救下這個少女，因此才會那麼激進。
“既然如此，那你也還知道，我這麼做，其實就是不想讓你爹娘日後繼續找理由找你要錢。”
“什麼？”
“黑丫頭，我爹娘死了，我二叔一家想賣了我去青樓，你知道我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才能逃出來的嗎？”
“我，不知道。”
“你看看我的臉。”
沈安安揭開麵紗，嚇得黑丫頭愣在原地，久久不語。
沈安安道：“為了逃離被賣去青樓的命運，我毀了自己的容貌，所以，你看，我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姑娘，我，我不知道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