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睨了眼瀛洲,他吃飯也斯文,支棱著兩隻耳朵卻像沒聽見似的,該吃吃該喝喝,也不知道心裏頭翻滾成了什麼樣兒。
在鎮子裏逛了一下午,他們得趕在天黑之前回去,回去路上途徑東廟,瀛洲讓他們先走,說自己有點兒事兒,晚些時候回去。
季汝嫦聽罷,哼了聲,“你前段日子不是才去看過她嗎?現在天都快黑了,回去的路難走,她要是泉下有知,又該心疼了。”
瀛洲無動於衷,扭頭就走,“不用管我,我沒事。”
風吹長林,樹葉沙沙作響,日月交替的時辰,腳下的路都看不清,他手裏連個火折子都沒有,剩下的路這麼長,要怎麼走?
沉央看了季汝嫦一眼,她什麼表情也沒有,就直勾勾瞪著瀛洲走的方向,末了一串淚掉下來,她負氣似的一抹,氣鼓鼓的追上去,“我就是中了你的邪……你等等我……瀛洲……”
小童背著兩隻手,搖頭歎氣,“哎呀,這兩個人,還真是不叫人省心啊!”
沉央手裏握著個火折子,她想給瀛洲來著,現在看來,好像不用了吧?
“我們先回去吧!”
“他們沒有火,不用等他們嗎?”
“放心好了,季姐姐有火的,他們兩個就這樣,每天都要鬧一鬧,鬧完了,師父就會去嫻姑娘墓前待一會兒,喝喝酒,說說話,困了就會回來了。”
沉央點點頭,跟著小童慢慢往前走,“嫻姑娘是誰啊?”
小童難得找到一個能跟他說到一起去的人,話匣子一打開,就收不住,“嫻姑娘是師父喜歡的人,長得可美了,還是季姐姐的姐姐,差一點兒就成我師娘了,可是後來嫻姑娘生病了,很嚴重的病,師父也治不好,嫻姑娘沒過多久就死了,那之後,師父就再也沒有笑過了。”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對,我今天看見師父對你笑了,他都沒對季姐姐笑過。”
“啊?對我笑?”沉央吹亮火折子,臉上沒由來就紅了一片,“我沒看到。”
小童仰起臉問她,“季姐姐說你成親了,是真的嗎?”
沉央想到馮夜白,點點頭,“是真的。”
“那你愛不愛你的夫君?”
愛不愛?她想了半天,回答說,“不知道。”
小童又說,“季姐姐還說,你夫君是個有殘疾的壞人,他對你不好,你回去了就是受罪,她還跟師父說想讓你在這裏多待一陣子呢,你的夫君真的是個壞人嗎?他那裏殘疾啊?為什麼不把他帶過來讓師父一起治?”
馮夜白是壞人嗎?他對別人很壞,可是對她不壞,對她不壞應該不算是壞人吧?沉央糾正他,“夫君不壞,他對我很好,他也沒有殘疾,而且……長得也很好看。”她覺得這個形容好像不是很貼切,不足以讓人一下子就想到,於是才開竅的那點兒智慧全被她用上了,末了蹦出來一句,“跟瀛洲一樣好看。”
小童唏噓一聲,“你嫁了個那麼好的夫君啊,那他喜歡你嗎?”
馮夜白好像沒對她說過喜歡她,那她可就不知道了。
“那你比季姐姐幸運,季姐姐喜歡師父,可是師父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