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睛不知在看哪裏,過了半晌才道,“蔚敏朕是放在心尖子上疼的,斷不會叫她受半點傷害,太後大可放心,至於其他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太後心裏刀刮似的,一時氣悶,倒抽兩口氣,紅了眼眶,“皇上,哀家知道你恨哀家,可夜白是哀家的親兒子,哀家……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皇帝親自斟一杯茶送到太後手上,“太後言重了,朕何時說過要害他性命了?朕記得皇父在世時還說過要封他做王爺來著,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太後如今貴為一國之母,馮夜白既然是太後的兒子,自然不能隻在民間做個商販,朕還打算等他進了京,履行皇父生前的遺願,賜他個固倫王爺的封號呢。”
“萬萬使不得!”太後硬按下那份牽腸掛肚,“你皇父當時隻是隨口一說,做不得數的,他又沒生在皇家,更不是宇文氏人,封他做王爺,萬萬使不得。”
皇帝卻道,“自古以來又不是沒有外姓人封王封侯的先例,如何使不得?太後是朕的養母,那馮夜白自然就是朕的兄弟,太後知道,先帝一生子嗣單薄,朕最後一個妹子,去年也嫁到了平闌,多個兄弟,朕高興還來不及呢!”
太後是嚇得三魂沒了七魄,難得一次跟皇帝紅了臉,“皇上,你要做什麼哀家都不管,也管不著,可唯獨這件事,哀家絕不同意你這麼做,夜白是哀家的兒子,這點主意,哀家還是拿得的。”
“太後就這麼篤定?”皇帝站起來,踱到窗邊,負手而立,“你當初拋棄他們父子進宮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你那個兒子,會恨你,況且時隔多年,這份恨,早就在心裏滋生壯大,朕這麼多年一直在派人盯著他,知道他有本事,也比太後更了解他,朕以為,他一定不會聽你的,更加不會再認你這個母親!”
這一番話字字句句都像刀一樣插在太後心窩子裏,她跟馮夜白雖是血脈相連的母子,可過了這麼多年,馮夜白究竟長成了什麼樣的人,性子是不是跟小時候一樣,對她究竟還藏著多少恨她全都不知道,她最親的兒子,如今卻成了她最陌生的人。
太後掩麵拭淚,心中升起無限悲涼。
皇帝心裏卻覺得一陣難言的暢快,“這天下都是朕的,朕要是想殺一個人,太容易了,朕雖然一直把太後當做母親看待,可畢竟你我並非血肉至親,蔚敏是太後的親侄女兒,若是太後肯下道懿旨將蔚敏賜給朕的話,親上加親,太後的話,朕自當認真考慮後再做決定。”
他是皇帝,想要哪個女人就是動動嘴皮子吩咐一句話的事,可蔚敏不同,他是真的疼她,不想用手段強迫她,但此次汝南之行帶回了馮夜白,他怕她對馮夜白舊情複燃,所以必須要先下手為強,他等不了也不能等了,可若由他下旨,蔚敏勢必會恨他一輩子,所以必須是由太後下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