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別害我的孩子

最近是發生了好些事,讓他煩躁著。但是今天未免太冷情了一些。

穎還在呢,就這般要查他的生母。

如果是呢?那如司棋所說的,我害她。如是不是,司棋會進冷宮,甚至是死,就連司家,也得付出代價。

甚至是廢了皇後吧,我看出了灝眼中的一些亮意,但是壓得好深。

我無奈地親親穎的臉蛋,在走廊邊等著,外麵的雨,還是如絲一般,剪不斷理還亂的。

以前我很喜歡下雨的,雨是最純潔的,無根之水從天上來,從雲裏落下來,可是在宮裏看多了,竟然覺得煩悶至極。

我抱著穎細看著,大人一些事,但願他不受到影響。

司棋想爭回她的兒子,司棋開始恨我了,我知道。

我們的姐妹之情,其實早就沒有了。卻終是相信著假象,還在維持著,她忍不住了,她哭叫了出來。

穎有些想睡了,我抱著他,在走廊上輕輕地走來走去,讓他安穩地睡,時而,他會睜開眼睛看看是否是我抱的,然後再合上。

房裏麵。禦醫還在驗著各種東西。

到睡得熟了,才將孩子給奶娘。

他小手還抓著我的發不願放開,抓得很緊很緊,怕是拉開,他會醒來,麵臨著很多複雜的事,熟睡穎是最純潔的,不要讓他看到了。

叫小蠻趕緊去拿了一把剪刀,在宮女驚訝的眼神中,將那束發給剪了。

“一會他鬆開手,再拿出來,別讓他拿去吃。”

現在的他,拿著什麼都送嘴裏去,快長牙了,總想咬東西。

過了一會,禦醫在裏麵說:“皇上,已查到在燕窩牛奶中,混入了杜鵑花的毒素,混合了一些藥粉下去,常用之後會讓人心性癲狂,還會讓人心跳停止。”

真的有毒,我倒退了二步,如果不是之桃扶著我,我連站都站不住。

燕窩牛奶,是我天天叫人送來給司棋喝的,是想要她快點好起來,怎麼知道,就在這裏呢?

杜鵑花,我向皇上要的杜鵑花。

司棋說,青薔你不要害我。她為什麼會知道,真的是感覺嗎?我不信。

司棋嗚咽地哭道:“皇上你救救我吧,我什麼都沒有了,孩子也是她的,司家的所有,都是皇上的。”

我覺得心口發緊,喘不過氣來一樣。

看著灝,他的眼神有些不相信,有些……深思。

“小蠻,跟我來看看宮裏的杜鵑花。”小蠻是他信得過的人,他總可以相信吧。

他的眼中,也有一些期待。

我帶著小蠻到了那空房子裏,開了門,原本應是一室嫣然,滿屋花香。

卻是狼狽得可以,好些花都折了下來,亂七八糟的隻剩下些殘花敗葉在花盆中。

滿地的花瓣幾乎是擠過汁一樣,皺皺的,揉碎的,各色的花混合在一起,像是傷感的畫一樣,讓我頭痛哀歎。

“小蠻你去告訴皇上吧。”我輕歎道。杜鵑花沒有完好如初,我水洗也洗不清了。

現在我又不知道,我要如何辦才好了。他嚴查,為的是要將司家再打擊,借勢發揮廢了皇後。

如果那個要帶著太多的兵馬出了京城,那麼京城中的勢力就是司棋最大了,王相國,還稍嫌薄弱了些,怎麼與司家相比。

頭痛頭痛頭痛啊,為什麼我要陷在這些汙黑鬥爭中去。

這杜鵑花可是我向他要來的,而且一般人都不知我放在這裏了。

真好,我脫逃不了,不知他要怎麼處理了。

我就在走廊上,一直等著,可是並沒有人來傳我過去。

雙手揉著腦子,看著灝出來了,扶著委屈的司棋,她倚在他的懷裏,下了樓閣,往薔薔宮外而去。

司棋終於走出這裏了,她不再是一個隱藏的人而已。

直到晚上,也沒有人來傳我去問,我哀歎,想起是穎吃東西的時候了。

之桃告訴我說:“孩子抱到如貴妃那裏去了。”

想來,我隻能孤獨一個人吃飯了。

我又可以過回以前的生活,一個人睡到大中午的。

努力地深呼吸,總是解不了腦中的憂,去不了心中的愁。

就算全部的人都懷疑是我,灝現在是不是在明目張膽地包庇我呢?讓司棋出去,把那下毒的事,給爛在肚子裏麵。

那他也默認嗎?

我青薔,豈是那樣的人,我要了那杜鵑花,其實我是為他好。

指尖下的琴音,急急如七月驟雨,狂烈而又急躁。

清亮的一聲,琴弦又斷了一根。

長歎一口氣,心中的波瀾在起起伏伏著,後宮的波譎風雲,在鬆散開來,象網一樣。

一個多事的春天,不會這麼快就結局的,小荷才露尖尖角,風和才是初暖時。

在後宮中,如果針對著一個人,傳出來的話,總是很不理智,而且很惡毒的。總想著置人於死地,不得翻身。

太後一直抱病不起,有人說,是宮裏的風水出了一些問題,光華過盛,有傷太後。然後直指向薔薇宮,說是煞星孤氣太重,尤其是住著初七命格的人。

我聽了,我就直笑著。剛好我就初七呢?怎麼不說七月初七啊,那才夠好笑的。

這個說的沒有一點讓人信服的,真好玩,這些我也會看吧。

無聲訊息,吹著不好的預感。

我不怕,有些事不是因為會怕,就不會來。從我一路往上升的時候,我就已經能想到,我會有那麼一天,讓人扯下來的。

我沒有想到會是司棋的,但是撐著她的力量不足。皇後終於是忍不住了,倒向太後那邊去了,好一個強強聯手啊,我真有點飄飄然了,我如此的重要。

對灝,現在我還是信任的,我們之間經曆過很多的事,次次之後,總會明白好多的道理,各自的退讓,才會一直和諧下去。

我想,他對我也是信任的,奈何我現在在風塵浪裏,他不能不這樣才能護著我,讓我不受半點的傷害。

似乎鬥爭,從暗處,開始到了明處。那時看到一室散碎的杜鵑,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讓人毀成了那樣,花瓣都幹枯了,有好些天了吧。

這一次,怎麼說呢?我進宮才多久,我已經厭惡透了宮裏的這些東西。

傍晚的時候,灝來了。

一進來,就直往書房,他知道我心裏煩躁的時候,就會在書房裏呆上一天。

他進來,我還坐在地上抱著膝看著外麵的煙雨迷蒙。

他走到外麵,身上籠上了一些晚煙雨霧之色,變得有些朦朧不清的。

我抬起眸子看他:“事情,要怎麼處理呢?我要了那杜鵑花,也不想瞞你,那五色杜鵑花,你不能放在書房裏,對你的身體不好。而不是我想要害人,灝,你相信我吧?”反正,現在說這麼多,別的多說也無益。

我不能讓他知道了,現在她們的目的在於我,而灝對大月朝的野心,不曾有消弭過。

本該是男人去決定的這些事,而後宮,卻是不平靜了。每一樁,看似隻是嫉心過重,事實上,牽扯著好多的東西在裏麵。

如果他一旦明了,太後會對他下毒手的。她護無垠,重過灝。我為灝深深地哀歎,自己天天去探視的母後,自己焦頭爛額地想要她身體快些好的母後,終是對他沒有情分的。

血緣,真的這般重要嗎?無垠是幸運的,可以體會到這些。

他沒有說話,無由來的沉重讓我心縮緊。他肩上承受的壓力,很大。

“灝,我搬走吧,到湘秀院裏去好了,這樣,總能填一些悠悠之口。”宮裏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榮也是因他,禍也是因他。我已經無法回到那一漂清泠水一樣的生活中去了,在這裏,我眯著眼看波譎雲湧,貪戀著灝對我的一份至深至信的愛。

他歎了一口氣說:“薔薔,不是不相信你,你要是真喜歡,你會做得那麼明顯嗎?當你是笨蛋,還是當朕是笨蛋,你要是喜歡那些花,會放在空室裏?事情不是那般的簡單。”

我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體,忽然想抱抱他。謝謝他這麼理解我,心中有很多的安慰感。

順從了心意,從後麵抱著他的腰,臉靠在他的背上。

他的體溫,冷冷淡淡,他的身上,有女人的香味,這味道,是司棋身上的。

我手指有些僵硬,放開了他,也抓著欄杆看著水波煙霧,越來越暗,天,傾黑得似乎觸手可以觸摸一樣。

我伸出手,空蕩蕩的風,從我的指尖裏,指縫裏,飛逝而去,合起拳頭,也是空空如也。

抓起的拳頭,就是將自己的心,團團的抓住,不讓人來傷害。

我想通了某些事,說:“灝,讓我出宮一些時間吧,不管是假戲也好,真情也罷,說我出宮為太後祈福,吃齋念佛祈禱太後平平安安。”

我早聽到,隻是灝沒有說出來而已。

有人說我是妖女,有人說我是什麼投胎的,野性難馴,得在佛門清淨之地,再以善修,磨去一身妖氣。

其實我是樂意的,現在宮裏的情況,也很不樂觀,我更不想參與在其中,不如在外麵,自得其樂。或許少了我,灝更加易放手去做他的事吧。

我低下頭,看著因夜色而變得幽黑的湖水,輕聲地說:“年年三月過去的時候,不是就有妃嬪出宮,為無相之朝祈福嗎?無相,無色無相即無可畏。如貴妃去不得,她有帝姬和皇子要撫養,司棋現在是昭儀,身體太差,也去不得,皇後是六宮之主,也去不得,靜妃娘娘是皇上能壓製住司家權勢的一方,也去不得。王秀雅初孕在身,更去不得。全宮裏,就我最合適。”病得病,病得太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