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多人知道,青家也算是毀了,這麼狠毒手法,怎麼會不惹人非議呢?
九哥搖搖頭:“青薔,別想那麼多,最近九哥不在擔心這些,而是在查那天傷你的人。對不起,青薔。”她垂下眼,寫滿了沉重。
“九哥,你對不起誰啊,你是不是存心讓我難過。別再說那一件事了,如果再有一次,我還是會那樣。”無怨無悔。
我怎麼又這樣說得直接了呢?這麼多人在這裏,要是灝知道,肯定會心裏不是滋味的。但是我對九哥的感情,太深太深了。
能救下九哥,我是很高興的。
萬念俱灰的時候,我想,那會是一個完美的結局。我了解九哥,我怕他會內疚一輩子。
誰知道峰回路轉,原來是這般的田地。
那陣很長,像一種罕見的暗器一樣,至少在無相之朝,我還未曾有聽說過,書上也不曾有記載過。
隻要是我多摔幾次,都會讓我早早的送了命。是九哥對我嗬護有加,打小我何曾受過大傷小傷的,所以我安然活到了十七。
禦醫說,針在腦子裏,到了一定的時候,就會傷著。
大概快了,那一次的摔倒,讓腦子震動了些,針有些往外刺的感覺。
淡澀地笑:“九哥沒有保護好你,但是傷你的人,傷你一劍,九哥必要尋出此人,刺他十劍以報之。”
“九哥,他要還是再敢來,你可得小心了,不能那樣拚命。人再怎麼厲害,也敵不過千軍萬馬。”
“九哥知道了。”
“薔薔。”灝興衝衝地進來,眾人趕緊參拜,然後退下。
“什麼事這麼高興?”輕笑地看著他。
他坐在床榻上,收起笑:“你坐多久了?”
“才一會兒。”不要總是躺著,久了也會頭痛的。
他才放心一些,從袖裏拿出一串木珠子:“你道這是什麼?”
不甚長的一串細碎木珠子,放在鼻尖下輕聞,帶著一種淡雅的清香,讓人神氣清神,而且個個木珠子磨得很是圓潤,大小幾乎都一樣。淡淡的烏黑色,還會有些光澤一般。
“不認識。”看著就不是一般的凡俗之物。
他抓起我的手,纏在手腕上二三圈:“這叫做冷香木,有著可以讓人清心,還可以幫助你傷口快些回複的功效。如今世上已是難尋了,是乃前朝慧德大師所留下來,能帶給人靈福的好東西。”
“謝謝。”必是花了一番心思去尋。
是否有這些功效不得而知,但是心意難得可貴。
“好看嗎?”
“好看。”烏黑的冷香木纏在皓潔的手腕上,別有一番韻味。
“那給朕笑一笑,就算答謝好了。”
還笑得不夠多嗎,我心情現在很好。
朝他淡笑,一手拉起他的手:“灝,青家那邊,不要再查了。”
“那可不行,朕說過,要查個水落石出。”
“那又怎麼樣呢?表麵上的東西,雖然太虛假,可還是一旦揭破了,連平和的假相都不會再有。無論是誰,人的心裏,總是有自私的。”垂下臉:“我想了很多,我放開這些恩恩怨怨。青羽他們,還小,怎麼可能呢?”
“那針,可是在你的腦子裏十幾年啊,要不是親眼看到吸出來的長針。連朕也不敢相信,竟然會有人這般的狠毒,你那時應該還是剛出生不久。”
心裏黯然,是因為我是女的嗎?一出生,娘就想讓我死。可是我命還真大,居然安然到了十七歲:“我想,不可能是青家的人所做的,定是有什麼內情。”
他抓緊我的手,輕淡地說:“似乎查到一些苗頭。”
“什麼?”我竟然有些怕,真相有時候太讓人顫抖。
“你的身世有些不同。”他輕快地說完,又抬頭笑著,掩過眼裏的一些情緒:“你說不查就不查,朕就讓他們都回去,至於青鸞,已被打發到了冷宮。”
我相信,不是青家的人做的手腳,如果我是個男的,有人想這樣還有理可說。
他們隻是平凡的人,我爹,隻想一心往上爬。我娘,關於富家的生活,在青家的地位,才是她想要去爭的。
是個頗有姿色又會說話的人,所以還是甚得我爹的歡心。
因為身份不高,倒也不敢在青家大夫人的麵前撒野。青家的幾個夫人,也都是平凡之人。
那一次,大夫人說我裝什麼青家小姐,還不是……,然後讓我娘急急的打斷。
灝又避過不談,我和青家,究竟有沒有血緣的關係?
如果我想得沒有錯,這中間,定是有什麼內情。
現在做這個昭儀,青家的人都不會笨得一逼就說的。
可是,如果真的像我猜的那樣,我不是青家的女兒,那我是誰呢?
那我和九哥,就不是親兄妹了。
怪不得灝,會避開。我曾說過,如果不是因為是這樣,我和九哥會逍遙快樂。
手腕上的冷香木珠,亦是灝對我的情意。
指尖輕撫上他削瘦的下巴:“灝啊,別想太多。”
“明天抱淳來陪陪你,可好,現在會走一些路了,還會叫人了。”他一臉的燦爛笑意,有驕傲與興奮。
“好。”我點點頭:“挺想他的。”
他歎了一口氣看我,輕聲地道:“薔薔,你變了好多。”
我抬頭委婉笑:“不好嗎?”
“好,就是太好了,朕很喜歡這樣愛笑,輕鬆的青薔。要是有什麼苦,有什麼話,不要放在心底,朕對你的心,猜也猜不透。”他老實的把自己的話說出來。
我會在乎,我不會把自己困在籠子裏。除非把自己困在無人的地方。否則,總是要與人學會打交道的。
不想,再讓那可怕的痛再來一次。
這一次,我會全心的信任於你,不把太多悲哀的想法,都放在你的身上。
人生,就如同風景一樣。覺得明明到了絕境了,卻是峰回路轉,又是一處春暖花開的明媚之景。
他每天變著法子讓我開心,隻在開心,心裏的傷才會好得快一點。
已入九月初,他的避暑,算是徹底的完了,到了十月尾,就會忙起來。
不知不覺,已是入了宮裏一年。
九月的風還是帶著暑熱之氣,我傷好得極快,也因為吃得好,心情開朗,竟然比以前還要胖上幾分了。
有人扶著,還有走上幾步路。於是,我就天天下來走,慢慢地讓自己過正常人的生活。
而九哥,卻不再來正清宮裏看我,出於很多原因吧。
忽然想見見九哥,讓之桃去看看九哥,之桃回來卻說九哥今天休息,回青家去了。
難道九哥也在懷疑了嗎?皇上要追查,九哥當時也是知道的,避得那麼遠。
不管是不是血緣,我也是把他看的很重要的啊。
“小姐,要不要坐一會。”之桃怕我累著。
“沒事,你不用扶我,我自己慢慢走。”躺得太久了,居然連路也不太會走,幸好每天有推穴,不然雙腳指不定會成什麼樣。
一邊的女官也建議:“讓昭儀娘娘慢慢走也可以,多走一些,對身體也有好處,這幾天都很好。但是有點不舒服,千萬不能勉強。”我知道她是負擔不起這個責任,畢竟身份是不同的。
笑著,站穩了,然後慢慢地在這寬敞的房裏走著。
一步一步,二邊都有宮女隨時看我不妥就會扶著我,其實沒有什麼,就走路,腰間的傷最重,但是恢複得良好又極快,已沒有什麼大礙。頭幾天走路極費力,現在覺得輕鬆多了。
灝進來,陳公公揮揮手,眾人退了下去。
我笑著朝他走近,走得很慢,快到了。
他伸開雙手,要我撲到他的懷裏,帶著笑意的眼和那溫暖的手,讓我不想拒絕他。手放在他的手中,讓他牽著走一會。
“真像淳一樣了,這樣學走路。”
“不是學,是練,好了,我想過兩天,我都可以跑了。淳看我總是坐啊躺的,想走路,都在床邊繞來繞去的。”笑著讓他抱在懷裏。
他身上有一種清香的味道,甚是好聞。
是龍涏香吧,一種珍貴的香料。每次都是皇後來叮囑著人放進去燃燒,怕多了,味濃,怕少了,味淡。
但是我到了正清宮以後,皇上下了禁探令,連皇後也不方便來了。
要是看到她的細心,我想,我定會住得不慣的。
“皇上。”我抬起頭:“好悶。”
挑挑眉頭,扶著我到了邊的軟椅上坐下:“今天怎麼叫悶了。”
“想去青家看看,鬧了這麼大的事。”反正他每天也挺閑的。
他坐下,端起微溫的茶喝:“朕已讓人處置好了,你爹升了正三品。”
他一向如此,什麼事,都會處理得妥當,他要封什麼官,那是他的事,我是不會去插手的。
我搖頭輕笑著:“不是這麼說的,怎麼說去看看也是比較好的,而且我現在大好了。”
他想了會道:“妃嬪可不是隨意能出宮的。”
他跟我說這些宮規,他其實自己也做了很多不能做的事。
“你有辦法的,就私下去看看就好了。”覺得這樣還說不服他,想了想說:“我以前是恨青家的,後來覺得恨沒有什麼意思。無論怎麼說,青家也是養了我十六年,是吧。無愛,也有恩情。關到牢裏,自然是受了一些累,錢財是能彌補一些,但是有些東西,卻是不可以的。”
他放下茶,柔和的眸子溫情地看著我:“真的變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