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別惹皇上生氣

“這湘秀院裏,你愛待就待下去,你不待,我也不留你,但是我不想聽到你的報怨。現在,我還算得上是你的主子。”嫌我不夠煩嗎?

她一臉委屈的說:“我不是為你好嗎?我操這閑氣,怪不得別人說……”

“不樂意,走吧,我絕不會說半聲不是,也不必你來替我想什麼。”我打斷她的話。

關於謠言,我不喜歡。

回到桌前坐下,讓自己慢慢地平靜下來。

從窗邊,看到了無垠背著琴走過,是去梅花林裏獨自黯然神傷吧。

其實我也是,一個人困在繭裏,扯不開,理還亂。

也背了琴,就悄悄地出去。

我也想去試試,是不是在花海中彈琴,會讓自己的心情好一些。那讓人聽之淚流滿眶的曲子,我是否能彈得出來。

花還是那麼美,風一遍一遍地吹,花香一次一次地撫慰我黯淡的臉色。

閉上眼,不去想不去想,過去了就過去了,不足以纏上心頭這麼久的。他生氣,我不是更好嗎?樂得自在了一個人。煩擾,卻是從來沒有下過眉尖呢!

梅林中,自有休息的石椅與石桌,我坐了下來。

指起落,琴聲像綿綿不斷的細雨,悠揚輕呼,卻是不如我意料之中的好,我心不靜,氣不平,所彈出來的曲子,也是泛泛之音而已。

索性也就放棄了想的什麼,就隨意而彈,隨心而走。

梅花樹邊,如歌的琴聲,如春風綠過田野,如春筍落殼叢林,清靈如水,他從梅花樹下朝我走來,越來越近。

我抬頭看著,看著無垠一手抱著琴,一手彈著而來。時而清脆如珠落玉盤,時而低回如呢喃細語,這是一種潔淨的琴聲,能讓所有的東西都靜止,細細地品味,再細細地品味。

他停下了,看著我說:“青薔你彈得太難聽了。”

我不掩飾,輕淡一笑:“是啊,連我自己也彈不下去了。”

清亮的眼眸細看我:“你有心事,很沉重,你隨意而彈,卻音隨心而行,鬱鬱不得,困住欲脫。”

倒是聽得明白,他的造詣一定很高。

我站起來,讚歎地說:“你彈得真是好聽。”

“聊以打發時間而已,對了,青薔,聽說你升為良人,會習慣嗎?”他還是帶笑,可是有一些憂傷,還是掠過他雪淨的眸子。

我聳聳肩:“好像是這樣的,不過,對我沒有什麼影響。”吐氣,吸氣,將心中的不快都重新換過。

談什麼習不習慣,他以為有人會來欺負我嗎?

我不出去轉著,誰會想來偏遠的湘秀院多惹一事啊。

他折下一枝梅花,遞給我,輕聲說:“放衣袖之中,自有暗香來,薰得衣香,不記煩愁。”

我放入衣袖中,點點頭:“對,賞梅歸來,袖滿香,其實,豈止,連發膚氣息,都沾染上了清香之氣。”

他帶著讚賞的笑:“中午了,回去吧。”

我抱琴,他讓我先走,始終是隔著一段距離跟在我後麵。都慢慢地走著,也不急回去。宮裏的時間,實在是太多了,打發一天,還有漫漫長的無數天。

快到分路之處,他叫住了我:“青薔,謝謝你的畫,很美,我很喜歡。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關心我,謝謝你青薔。”

“無垠,隻是一幅畫。不值得這樣總是謝我。”

他笑,哀歎在笑意之中:“就是一幅畫,我方會收下,嗬,沒什麼。”再看我,眼中多了些黯然,輕輕地說:“為何你要叫青薔啊?”

什麼意思,我聽不明白,他已轉身往他所住的地方而去,仿若自言自語地說:“為何要叫青薔啊?為何是這樣的青薔啊?”那麼小聲,如果不是這裏安靜至極,我也聽不清楚。

這樣的青薔?什麼樣的?帶刺的?高傲的?自以為是的?

我就開始想著我究竟是怎麼樣的,越想越驚心啊,我究竟是什麼樣的。有時候,別說去明白一個人是怎麼難,是最難的是明白自己,越想得深就越是不明白了。

抬起頭聞袖襟,依然是梅香滿袖,卻是滿懷惆悵。

日複一日地過去,似乎是真的安靜了。卻又覺得有些空缺,我不是想要這種生活嗎?可是我卻又自在不起來呢。

日日總是煩燥,還是想著他生氣的樣子。

我以為,他不會再到我這裏來。

陳公公扶著皇上來的。他喝醉了,雙眼惺忪。

陳公公將他扶坐在椅上,就讓人趕緊備茶,然後小聲地跟我說:“青良人,今日太後回來,皇上在宮中吃了酒宴。皇上喝多了二杯,叫嚷著要到湘秀院。”頓了頓,又交待:“皇上心情不甚好,小心侍候著,別惹萬歲爺生氣了。”

一杯醒酒茶塞在我的手裏,合上了門而出。

些許的發絲散亂了下來,他半躺著,五官峻削,雙眼眯起來,似睡非睡。那麼真實的他,就在眼前。

走近些,雙手奉上茶:“皇上喝些茶。”

他睜開眼看著我,寫滿了他的傷與氣,然後笑:“青薔,好你個青薔,你是第一個敢訛朕的,是你讓朕吃盡苦頭的。”

心裏的波瀾又散了開來,隨著他的話而起伏。臉上卻裝作平靜,淡聲地說:“皇上,你曾說過,釣勝於魚,你又何必在乎魚呢?”

他一手抱了我的腰,讓我不得不傾身在他的懷裏,帶著醇酒的氣息混著他的味道很是熟悉溫暖,現在我竟然不怕他了。

他皺了皺濃眉:“你拿朕的話來擋朕是不是,該死的你擋得天衣無縫,可是……”他沒有說完,而是雙手抱著我的頭,不容我有絲毫的閃躲,就吻住了我的唇。

吻得很深,讓我想不出什麼來,讓我心跳得很快,忍不住地,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卻換不出理智。

他口中還帶著酒的味道,還有,很多很多。

再多的話,他都放在這個吻裏,告訴我,他多想我,吻得我無力,吻得我腦子一片空白。

他吻夠了,他雙眼灼亮地看著我,唇角勾起了笑,再壓低我的臉,再輕嚐,深嚐,我雙手抓成了拳放在他的肩上,指尖的顫抖,透出了我的無力控製。

身子酥軟得隻能靠在他的身上,他吻我的眉眼,讓我顫抖。灼熱的感覺,幾乎有種錯覺,他的吻,吻在我的心裏一樣。

他雙手撫著我紅透的臉,低啞地說:“青薔,我想你。真的想你,我咽不下那口氣,我對你是認真的,我喝了酒,才敢來。那天對你,你別害怕,我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我的耐心不多,當我一再地碰到石頭,我就惱怒了,放開心來,你不是對我沒有感覺的,我能感覺得出來,青薔,青薔,青薔……”他低聲地,一直叫著我的名字。

我埋頭在他的胸前:“我不知道。”

他笑,將我抱上了軟塌:“我會用最大的耐心,來愛你,青薔,我不想想看你,又得板上眼,那樣隻會讓我們越發的糟糕,或者你是想那樣的地步,可是我不想。”

吹了燈,放了帳子,我緊閉著眼,耳卻變得更靈敏一般,聽著他除衣服的聲音,拉被子,然後,我閉得更緊了。

他將我擁在懷裏,想吻便吻,一邊還輕喃著:“青薔,朕如此的想你,朕以為,這麼久,朕會把你忘記,可忘不了。”

我放鬆下心來,他並無意冒犯我一樣,暖暖的胸懷讓我臉上熱騰騰的,輕聲地說:“皇上,你醉了。”醉了才會說這些話。

“叫我灝,青薔,我沒醉,我很想醉的,可是醉不了,你試過這樣的感覺嗎?”他低低地一歎。

抓了我的手,與他的手心合著。

我點頭:“我試過,我獨自走在西街,提著一壇桂花酒,可是,我盡數喝下去我卻醉不了,我很想醉的,因為醉了心裏就沒有那麼的痛。”

他輕笑:“你傻子啊,桂花酒不烈的,當然喝不醉了。別怕,以後我會保護你,你相信我嗎?青薔。”拉著我的手貼在他的心口:“這裏有你。”

信吧,發那麼大的火,也沒有將我怎麼樣,信吧,在那清香的梅花林中,他背著我跑。

“灝。”我輕聲地叫。

他停下來,親親我的發:“再叫一次。”

“灝。”我又叫。

他歡喜得很,捉住我的手輕含著,親了又親:“好喜歡你這樣叫我,好聽,再叫。”

看來,他真的醉了,醉得有些可愛,半醉中,說出的話,這般的真實。

“灝。”我輕聲問他:“頭痛嗎?”

他又愉悅地笑了,在黑暗中,格外的清亮:“你關心我啊,青薔,嗬嗬,是有點,你讓我頭痛,酒上我頭痛。”

我伸長手,輕輕地揉著他的腦際兩邊,他低歎:“真舒服,難得你的溫柔,是因為我今夜沒有要你的身子嗎?”

他抓住我的手,黑亮的眼在黑暗中依然帶著灼亮的色彩,逼視著我:“青薔,為什麼呢?你當知道,你是不能違抗我的,青薔,告訴我,認真的告訴我,誠實的告訴我,好嗎?我是灝,不是冷厲的皇上。”

“究竟醉了沒有?”我都不明白他了。

“寧願醉了,你才會跟我說實話,才會說真實的。說吧,青薔,我想知道關於你的所有一切。”霸道地下令,又輕柔地順著我的背,當我是孩子一樣。

終是有什麼也瞞不過他,他的輕柔,亦是讓我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