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懸,京梁城偏郊一處院落內,一男子整理著衣衫,從房門內走出,一女子緊跟著從房內跑來,拉扯這男子的衣角,不願他離開。
院內沒有燈火,借著明亮的月光,這才看出,那顯示出一副為難模樣的男子正是齊誌楠。
“天色不早了,家中那位快要臨盆了,爺得回去陪她,實在不能久留。純兒啊,你耐著心,等一等,等家裏卸了貨,爺好好陪你啊。”
齊誌楠將純兒的手指,一個一個的掰開,好容易脫了身,便如兔子一般,打開大門躥了出去。
可憐了院內的美人,隻剩月光陪著,淒涼的落了淚。
院外早有馬車候著,馬夫都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見到齊誌楠出了門,趕緊將車趕了過去。
“郡主沒派人問起過吧?”齊誌楠擔憂道。
“放心吧,郡主沒有過問。”馬夫揚著馬鞭回道。
齊家雖算不上權貴之家,卻稱得上富貴之家。齊家家中,財產頗豐,在齊誌楠與宇文沁霜成親時,齊家在京梁城最繁華的城中地段,為兩人購置了套宅院,距離金雀樓不遠。
因為兩人成婚匆忙,在兩人入住這套宅院兩個月後,宅院才完全換成金頂,氣派十足。
大門虛掩著,齊誌楠下了馬車,就悄悄的躥入府內。為防駕馬嘶鳴,影響到宇文沁霜休息,馬夫就先駕著馬車,返回自己家中,第二日,再駕入府中。
齊誌楠一溜小跑,來到臥房。夜色漆黑,前路不清,齊誌楠不知與誰撞個滿懷。
“哪個,”齊誌楠大喝一聲,又覺不妥,便將聲音壓低了,怒問道,“哪個不長眼的,當了爺的路!”
“齊爺,是我啊。”
被齊誌楠撞倒的是,是齊家的小吏周琪,專替齊誌楠四處跑腿。
“是你啊,怎麼不吭不響的在這兒杵著呢?”齊誌楠不解道。
“齊爺,明安城有消息了。”周琪興奮道。
“是嗎?好消息?”
“好消息,得虧了齊爺那招,釜底抽薪之計,崎連城斷了水了。他們城主,派人來凜西購糧,說凜西糧便宜,多買一些,做行路糧,準備舉城搬遷了。”
齊誌楠眼睛一亮。
“這麼說,他們一城的人,是不顧上原本的生意了。”
“自然是顧不上了,聽說崎連城,死了好多人,他們發現是水了出了問題,城裏人心惶惶,他們城主最後做了這個決定,要拋家舍業了。”
“早點把生意舍了不就好了嘛,非要鬧到這般死人喪城的地步。”
“就是啊,崎連城那巴掌大的地方,還想跟爺搶生意,不是自不量力嗎?”
“雖然這是個好消息,你也用不著大半夜的,在這兒守著告訴我吧。明日天亮了說,不一樣嗎?”
“不是,不隻是要告訴你這件好消息,爺,明安城那兒,不得你的命令,不敢動啊。這事,一直是您操著心,不敢讓老爺知道不是嗎?”周琪為難道。
“什麼不得我的命令不敢動,我不早就說過,想盡一切辦法,把崎連城的生意給搶了嗎?沒錢了是不是?”齊誌楠問道。
“還是爺聰明。”周琪嬉笑著。
“嗬,我還不知道你們,簽信帶了嗎?”齊誌楠問。
“帶了帶了,就是為這事來的,敢不帶嗎?”周琪取來了簽信,還隨身帶著印泥。
齊誌楠打眼一看,便掏出了印章,按上了印信。
“去吧,告訴咱們的人,辦事麻利認真,崎連城的生意,我要全盤接過來。凜西金礦現在我插不得手,京都開的賭坊也不爭氣,現在就指著明安城那,給我爭口氣呢。”齊誌楠嚴肅道。
“小的明白,今晚覺我也不睡了,取了錢,我就直奔明安城。”
“你也辛苦這兩天,去吧。”
“齊爺,你就安心的等著好消息吧。”周琪說罷,躬身施禮之後,便趁著月色,離開了這裏。
齊誌楠今天真算是春風得意,他邁著歡快的步伐,來到臥房前,嗅了嗅自己,鬼混時沾染的脂粉氣息,已經散了。
他這才放心的,躡手躡腳的走進臥房。
臥房內漆黑一片,齊誌楠隻能摸索著前行,他小心翼翼的摸到床邊,正準備舒一口氣時候,床上有了響動。
宇文沁霜翻了個身,將自己大腹露了出來。
“你還知道回來啊?”
“我真是該死,還是把夫人吵醒了。”齊誌楠懊惱道。
“嗬,去哪了?”
“忙,夫人是知道的,家裏生意太忙了,這不,剛回到宅院,還有人候著找我呢,真是一刻都脫不開身啊。我這麼忙也是為了夫人,和夫人腹中的孩子啊。還望夫人體諒一下。”
“是嗎?是生意一刻都脫不開身,還是女人一刻都脫不開身啊?”宇文沁霜躺在那裏,以最平順的語氣,說著恐嚇的話語。
“哎呦,夫人可不敢多心,我對夫人可是一心一意,天地可鑒的。自然是忙著生意啊。胥北出事了,賭坊的生意大不如前,我再不花心思盯著些,咱一家,怕是要喝西北風了。”
“你不必唬我,嫁給你之前,就是被你這花言巧語給唬住了,我有孕在身,不曾見你體貼照顧。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日日不著家,次次都拿生意推脫。之前,你三天兩頭往廣平王府跑,約我出門,後來,日日跟著宇文夜明混在一起,不見你忙你家生意啊。”
“夫人,我討好小王爺,不也是為了能快點娶到你嗎?為什麼我現在要每天在外奔波,如此辛苦,你還不清楚嗎?凜西的金礦,近全數,都是你家的,為什麼父親不讓我插手金礦的生意?”
“你娶我,就是想插手我家金礦的生意吧,之前日日帶著宇文夜明廝混,也是因為這個吧。齊誌楠,娶了我,你是不是特別後悔啊?我是女子,在廣平王府沒有絲毫地位,我父王,都不拿正眼瞧我。現在好了,宇文夜明也不理你了,你賺錢的門道一落千丈了,所以就敢出去鬼混了。”
宇文沁霜之語,直戳齊誌楠心口。但他現在還不能發作,廣平王女婿的身份,給了他在外作威作福的本錢,他不能將這本錢丟了,明安城的生意,還需要這個身份通路。
“夫人,我知道自己早出晚歸,讓你十分不滿,但你不久就要臨盆了,一定要注意身子。想怨我,打我,罵我,等你誕下孩兒,我都由著你啊。快睡吧,今日我就守著你,覺也不睡了。”
齊誌楠這般示弱的態度,徹底堵住了宇文沁霜的嘴,她雖然生氣,也再無話可說,隻將身翻了回去。
齊誌楠用手輕拍著宇文沁霜,哄她入睡,但心裏是嫌棄著她臃腫的身體,和純兒真是天壤之別。
再等等,等那件事成了,別說宇文沁霜,就是廣平王,他也不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