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辰,賭坊少客,即使生意紅火的如意賭坊也是如此。
麵對寥寥之客,賭坊內的女子依舊精神抖擻,笑臉相對,不敢有絲毫懈怠。
紅娟從募捐處回來,大眼掃一下堂內的客人與姑娘,十分滿意。
“我就說如意賭坊的坊主,對賭桌上的生意極為在意,不可能離開太久,你們看,這不是回來了嗎?”一男子在眾人的圍簇中說道。
“是啊,我們雖是這坊裏的姑娘,卻還不及秋公子了解坊主。”一旁的姑娘笑言道。
“我就說,哪一天,這賭坊的客人都跑光了,秋公子也一定會在。”紅娟微笑道。
“那是,我可舍不得你啊。”秋公子一雙眼睛生得漂亮,瞳黑餘白,清澈幹淨。
你隻盯著他的眼睛看,定會被其中流露出來的真摯打動。但紅娟自己心中有數,來賭坊逍遙的,就如去紅樓子一般,逢場作戲罷了,算不得數的。
“我說你們,都打起精神,多跟秋公子學一學,這嘴甜的呀,像抹了蜜一樣。你們的嘴上,多抹這麼幾層蜜,口袋裏就多掙些銀錢啊。”紅娟說著,親自提來的水壺,為秋公子沏上一杯茶水。
說來,紅娟對這位秋公子還是十分好奇的。
初見他時,這位公子相貌平平,財富也不多惹人注目,隻當他是普通的富貴客。
可就是這麼一位富貴客,到了賭坊,下了場就很少輸錢。他不像別的賭客,沾上了賭局,就來了癮,不輸光了銀錢不罷休。
他每日來時,一旦輸錢,就立即收手。贏錢也是一樣,贏了三局,他便再不下注。
但秋公子從這賭局中贏來的錢,都會豪爽的打賞起姑娘們。並且,秋公子為人還算正派,從不動手腳。所以,賭坊內的女子,對秋公子抱有很大的好感。
你不清楚這位公子的來曆,甚至不知道他的名諱,隻見他日日留戀賭坊,有時興致大發,還就在坊內住下了。
就在如意賭坊二樓,紅娟專門給秋公子騰出一間房來,供他休息。他也毫不客氣,儼然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吃穿用度全在這裏,還放了幾本自己平常讀的書。
從沒有見秋公子幹過什麼營生,但是他似乎有花不完的錢。
看來是生到了一戶富貴人家,可你說他是富貴子弟吧,他連家也不回,不知是什麼情況。
好奇歸好奇,紅娟從不過問,這是她的貴客,即使吃住都在如意賭坊內,她也明白,需在兩人中間劃出一條清楚的界限。
“反正這賭坊也無人,不如坊主陪我賭一局?”秋公子問道。
“貴客開口,紅娟哪有拒絕的道理。就怕一會兒,公子輸了銀子,指責咱們如意賭坊的不是。”紅娟玩笑道。
“那斷然不會,公子我雖沒治國安邦的本事,賭一場還是輸的起的。”秋公子淡然道。
“秋公子要是贏了錢,指定不會虧待我們這些姐妹,不知道,坊主贏了錢,要如何處置?”一女子發問道。
紅娟麵露喜色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我平時,虧待你們了?”
“也談不上虧待,就是對我們可以更好些。比如,一會兒要是贏了。”
“贏了也給你們分分。”紅娟道。
“謝謝坊主!”姑娘們異口同聲。
“給我取十個玄鐵籌碼。”紅娟平淡道。
一旁的姑娘們激動的不行,十個就是一千兩,不論誰輸誰贏,這千兩的銀子,就成了她們的囊中之物了。
姑娘們取了籌碼,笑容燦爛,一心盼著賭局開始。
可賭桌上還沒準備妥當,就聽賭坊外吵嚷起來,不多久,一隊官差來到如意賭坊。
“誰是坊主啊?”為首的官差叫囂道。
紅娟起身,依舊笑臉相迎。
“我就是如意賭坊的坊主,紅娟,官爺找我有何貴幹啊?”紅娟問道。
“有人舉報如意賭坊經營不矩,把營帖拿出來。”官差道。
“經營不矩?這是有人汙蔑吧,紫靈去把營帖取來。”紅娟招呼道,一邊還搬了椅子來,“官爺坐啊,喝杯茶水吧。”
那官差輕蔑一笑,擺手拒絕了。
就在這時,賭坊又迎來了客人,是林浦賢。
他眼紅如意賭坊的生意,本想來這裏坐坐,抓抓紅娟的錯處,半路上就想起了報官這麼個點子來。
官差前腳到,他後腳來,林公是不怕被紅娟記恨,反告他盛華賭坊的,因為他背後有人。但是,查了紅娟這麼久,她在京都似乎沒有靠山,遠在臨陽的縣丞哪能插手管到這裏。
林浦賢進了賭坊,一臉看好戲,且勝券在握的樣子,悠哉的盯著紅娟,要看她出醜。身旁的趙力,也演出一副小人得誌的樣子來。
紫靈很快將營帖取來。
官差細細的查看起來,營帖上寫的清楚,經營賭局事宜。
“那就沒錯了,把這個叫紅娟的抓了,賭坊封了。如意賭坊,經營不矩,暫停營業。”官差威嚴道。
“官爺,如何經營不矩了,您得說清楚啊。”紅娟不滿道。
“這賭坊營帖上寫的清楚,隻能經營賭局事宜,你這一屋子的女子,可就是在暗地裏經營著紅樓子的生意?這還不是經營不矩,有什麼好狡辯的!帶走!”官差喝道。
賭坊眾人傻了眼,這不是擺明了無中生有嗎?
隻見林公在一旁嬉笑,紅娟便明白了,官差是來找茬的。
兩個差役上前,正欲將紅娟鎖起,被秋公子攔了下來。
“滿屋子的女子,怎麼就暗地裏經營紅樓子的生意了?官差大人,不如細講來聽聽。”秋公子質問道。
“細講?到公堂上,見了官老爺就細講給你聽!”官差並不回答秋公子的問題。
“京都的官老爺太多了,您說的是哪位官老爺啊?”秋公子問道。
“京都郡丞,馬聞道!”官差神氣道。
“哦,馬大人啊。這位官爺,您隨我來。”秋公子想將官差引至一旁。
“你誰啊,我隨你去?沒見我公務在身嗎?”官差怒懟道。
“我啊。哈哈,小人不才,丞相關佩山的二子,關連秋,小時,還曾見過馬大人呢,不知道馬大人還記不記得。”關連秋嬉笑道。
官差一聽,便傻了眼。
“你是關大人家的公子?”官差問道。
“正是,”說著,關連秋取出一塊佩玉來,他本想私下讓官差看的,現在隻能將身份公之於眾了,“這是家姐嫁與濱王時,濱王所贈我兄弟的佩玉。不知官爺是否認得?”
官差連連擺手,在丞相的公子麵前,他哪敢以爺自居。
得知了秋公子的身份,賭坊眾人也是驚異不已,就連林浦賢也是一樣,他萬萬沒想到,紅娟竟有丞相這個大靠山。眼見情況不妙,林浦賢提腳就逃了。
“小的,小的不、不知關公子在。”官差支支吾吾道。
“我就想問一下,滿屋子的女子,如何就能認定,她們在做紅樓子的生意了?”關連秋質問道。
“不是的,小的,搞錯了,搞錯了。”官差連連應道,將營帖還了回去。
他心裏也清楚,這次來如意賭坊抓人,就是授意攪了賭坊的生意,誰知有更大的權貴在這裏,他也隻好灰頭土臉的帶隊撤了。
“來坊主,我們繼續啊。”關連秋微笑道。
紅娟一時不知該用何種表情麵對他,隻淡淡道一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