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那有匹馬?會不會有人出事了?”
遠遠而來的一行隊伍裏,有個小少年艱難的迎著風沙指了指,“就那,怕真有人。”
一旁的幾個人跟著看過去,但風沙太大了,他們看不清楚。
遇見這等天氣,一般人也不敢冒險。
“咱們今天必須到落腳點,還是穩妥點,別繞路了。”
就算真有人,估計也死透了,再繞一圈,別把自己人也折進去了。
“但是……”
萬一活著呢?
此時落後幾步的高大男人抬抬眼,一雙鋒利眸子透著純粹的藍,並不是大秦之人。
“過去看看吧。”
自家公子發話了,他們隻能繞過去了。
這種情況下,多走兩個沙丘,已經相當艱難了。
等近了,哪裏有人?
但那馬一動不動,分明就是有靈性。
那少年愣愣的看著沒有任何起伏的細沙,“這是被埋了……”
那男人蹙眉,“埋的不深,盡快挖。”
……
卿卿很痛苦。
因為忘記了他嗎?
還好纏心決沒被廢掉。
讓他徹身體會到,他給她的痛苦。
讓他可以加倍懲罰自己。
更痛……
最痛……
他罪無可恕。
他的每一世掙紮,都沒用。
若還有下一次。
不若就真的當個過客。
至少她不會痛苦了。
要痛就讓他痛。
他一個人痛。
死亡的黑暗把溫容淹沒,一道茫然的聲音卻從身後突然響起來。
“你是誰?”
聽見烈九卿的聲音,溫容猛的睜開了雙眼,在一片混沌中,不敢回頭。
他下意識捂住了醜陋的臉。
他想逃走,但他踏在虛空裏,沒遠離,甚至還近了。
烈九卿隱隱約約能看見一個影子,也隻是一個影子。
她隻是想靠近。
單純的想靠近。
“這裏明明是我的意識,你為什麼在這裏?”
烈九卿再次開口了。
溫容喉嚨發澀,滾燙的耳垂,提醒著他另一件事。
他利用相思相憶為烈九卿換血,以為它們就這樣失去了作用。
但如今好像還有著微妙的聯係。
“你為什麼不說話?”
下一刻,溫容一恍,在烈九卿的著急急,他就出現在了她麵前。
他錯開眼,捂住那些猙獰疤痕的手都快碎了。
“為什麼我看不見你?”
烈九卿的意識是混沌的,人也是混沌的。
她不斷靠近,眼裏卻還是一團模糊。
“你是不是……”
烈九卿隔了很久很久很久,都沒能起來是誰。
“你是不是那個人?”
溫容清晰聽見碎掉的心被痛苦腐蝕。
他以後就是那個人了。
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記憶裏。
那他還要怕什麼?
他少的可憐的自尊心哪裏還需要體麵遮掩。
他仍是不敢看烈九卿,隻是努力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為什麼要待在這裏?待久了,也許就回不去了。”
“不知道,就是覺得應該在這裏。”
烈九卿問,“你會一直在這裏陪著我嗎?”
她想著,“你要是在這裏陪著我,我就不回去了。”
溫容眼眶有些發燙,他摘下耳上早就黯淡無光甚至殘缺的相思,慢慢鬆開了手,任由它沒入了虛空裏。
這是最後一點念想。
卻也是他如今唯一能夠做的事了。
相思相憶的最後力量,總會送她回歸清明。
溫容溫柔的低喃,“烈九卿,該回去了,很多人都在等你,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