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容說歸說,到底不會拿烈九卿怎麼樣,許是心事散了,沒過多久,她就沉沉睡了過去。
千歲府外,高大的身影一直站到了天亮。
“大人,陛下傳您覲見。”
烈靳霆緩慢回神,按了按眉心,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已經天亮了。
“回宮。”
副官看著他胸口又濕透的衣裳欲言又止。
烈靳霆這段時間,傷口反複撕裂。
他公務本就忙碌,再這麼折騰下去,還能撐多久?
大殿前跪著一位披麻戴孝的婦人,烈靳霆認得。
察覺到烈靳霆的視線,婦人抬眼,露出一張略顯豐盈的臉,正是戶部尚書夫人孫氏。
不過經曆了一天一夜罷了,她仿佛就老了十歲,鬢角隱約有了白發。
“烈大人。”
烈靳霆緩步走到她麵前,“夫人還是先回去吧,陛下定會為你做主。”
從昨天開始,她就一直跪在這裏了,非要討要一個說法。
戶部尚書慘死,這是國家大事,雲帝又如何不想盡快處理?
孫氏苦笑,“烈大人莫不是也要偏袒凶手?”
“七妹不會殺人。”
“她為何……”
烈靳霆淡漠道:“她不屑用這麼低級的手段殺人。”
一句話,孫氏沉默了。
依著烈九卿這般地位,想殺一個人,確實不必如此,可她們需要一個結果。
“老爺死得這麼慘,陛下卻要我們不要生長。烈大人,您就這麼肯定,陛下沒有維護聖女嗎?如果她恨老爺和她做了那事呢……”
“她不會。”
烈靳霆冰冷地打斷她,“夫人沒有母族庇佑,隻能依仗孫尚書,這些年應當已經過得十分辛苦。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你想要令子好生在朝為官,就要聽從陛下的命令,不要忤逆,以免惹怒陛下。”
烈靳霆言盡於此。
孫氏不甘心地問:“烈大人,陛下一定會為老爺做主嗎?”
望著烈靳霆離開的背影,孫氏微微垂眼,對著身後的老婦啞聲說:“我們回去吧。”
“可是夫人,您還沒見到那位大人……”
孫氏自嘲地笑笑,“我嫁了人,負了他,一切都回不去了。如今……我做了如此錯事。這大概就是命,得認。”
不遠處,一道佝僂的身影久久站著,半晌才轉了身。
“公公,奴才好找,太皇太後找您同她一起聽曲呢。”
……
“道長。”一道黑影出現。
“說。”
長生擦好藥膏,慢慢把衣裳穿好,擋住了那些個猙獰的鞭傷。
“孫大人丟失的是一本專門記載賄賂他的賬本,據說十分詳盡,目前不知去處。”
長生頓了下,“聖女在找嗎?”
“聖女應當不知道這個賬本,查得另有其事。”
“去查,看聖女到底想知道什麼。”
長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淡聲道:“還有,查清楚這個孫氏。”
他隻是剁了孫明祥的手和子孫袋子罷了,可沒殺他。
那麼,真正有機會殺他的人,是誰呢?
黑暗中,長生慢慢走到了銅鏡前,緩緩摘掉了麵具。
隱約那銅鏡裏,露出一張驚為天人的臉,“隻能拿這張臉討好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