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徽音第一次帶溫容去幽州時,他剛滿六歲,父親因此還和她吵了一架,沒吵贏,不得不找了理由把他送到了顧家,躲過了母親的折磨,也看見了人間煉獄一樣的鬼城。
幽州寸草不生,隻有三月時,才能在山上采集到一種野菜,還有一些能吃的毒蛇毒蟲,六月開始就會烈陽高曬,七月剛過就會冰天雪地。
那裏卻駐守著幾乎被忘卻的五萬將士。
顧徽音說,這是她拚盡全力給烈九卿留下的退路。
如果有朝一日,大秦容不下她,就讓他們帶著她去十三洲盡頭的那片土地,去大商國邊緣上的一個城池,找一個女人,她會照顧好烈九卿。
溫容想要烈九卿生活在燦爛陽光下,所以他一定會守好她的退路,哪怕這需要付出他的一切。
烈九卿摸索著他的眼尾,低聲說:“臧殷在這裏,你要不要問他要同心蠱?這樣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怕我跑了?”
溫容睫毛輕顫,烈九卿輕輕親親他的脖頸,“聽說同心蠱不但要對方一心一意還不能離開彼此太遠,甚至還要……按時圓房,這是不是正合你意?”
溫容掩飾掉繁重的情緒,抬眼,饒有興味地反問,“是正合我意,還是正合你意?”
“我是不會承認的。”
聞言,溫容笑出了聲。
他一笑,烈九卿鬆了一口氣。
方才那一瞬間,他失神地看著自己,她真怕溫容又做了什麼她不知道的決定。
她想起身,溫容將她拽到了懷裏,“你要去做什麼?”
烈九卿指指窗外一直盤旋的黑鷹,“看樣子,像是找我的。”
中原人大部分都用信鴿,唯有邊塞人才會馴鷹,能來到這裏,應該是涼城來信了。
“我去吧。”
“他熟悉我的氣味。”
烈九卿還沒起來,雙腿一軟,栽回了溫容的懷裏。
溫容輕笑著起身,“你現在去了也沒什麼用,都是我的味道。”
烈九卿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別鬧,你快去。”
溫容眉梢輕挑,“寶貝,你剛才還在求我輕一點,現在就對我這麼狠?是在暗示我……太……”
烈九卿掀起被子擋住了自己的臉,“大過年的,你千萬別過分。”
逗了逗她,見她害羞了,溫容微不可察地吐了口氣,差點又會惹她胡思亂想了。
起身,溫容走到了窗前,對那黑鷹招招手,它遲疑了片刻才飛了過來,落在了窗戶上。
取下信箋,溫容拿給了烈九卿。
烈九卿隨手打開,沒躲著溫容,看過之後,她眉心漸漸擰了起來。
溫容給她倒了杯水,揉了揉她的眉心。
他沒問,烈九卿自己就說了出來,“涼城又出事了,十三洲結合了倭寇進犯,儲備的糧草和藥材全都不夠了。”
她把信箋遞給他,“涼城冬天很長,一般要快五月才會入春,如今算下來還有近三個月,朝廷幾乎完全不管不顧了,最多一個月就會扛不住。莫淮的意思是,我可以繼續以容七的身份支援涼城,取得城主府的信任以及好感,方便以後藥堂的發展。我當初用容七的身份,也是為了將來賺錢養你,這樣倒挺好的。不過,這怕要花很多錢。你覺得呢?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