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意微怔,想到了從前烈九卿總是會第一時間建議救人。
“您也不救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畫意一愣,她怎麼突然關心起人命了?
她沒多想,下意識覺得是跟著烈九卿時間長了,難免會有片刻的心軟。
不過,鐮倉說過,死士不需要這些。
她也不需要。
烈九卿看著手中的書,眸色暗暗,“他一心求死,又用了不死樹。這樣的人,救下來也沒用。”
她把書遞給畫意,“書上寫著,不死樹是一種來自大漠深處墓地的類植物,看上去像是枯敗的樹椏,如果和血肉接觸,就會生出根係,若以黑胭脂石作為養料,就能達到共生。他的共生時間應該很久了,隻是如今看上去和常人無異。”
“您怎麼發現的?屬下看他很正常。”
烈九卿道:“他麵色一看就是血氣虧損良久了,而且身上有很重的黑胭脂石的味道,他喝的茶也是,應該是用來養不死樹的。”
聞言,畫意蹙眉,“這麼說,不死樹根本不是救人的,而是和螞蟥一樣靠吸食人血活的,要是這樣的話,這等妖物怎麼還被傳成了神藥?”
“正如陛下一樣,長生不老永遠是畢生追求,哪怕隻是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也有大把的人不惜利用權力、金錢、地位來去奪取。”
雲帝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沒放棄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虛無縹緲的一個傳說。
烈九卿看著盒中的一截枯木,淡聲道:“撇開不死樹,南疆王族也有一種相似的蠱術,名叫長生蠱。區別在於,不死樹靠一些死物,但長生蠱卻是靠嬰兒腦髓。”
畫意也知道一些苗疆蠱術,但完全不如烈九卿,聽聞長生蠱的時候,她其實也是錯愕了一下,到底不是普通人,沒有那麼多的共情。
“長生蠱可以幫千歲爺續命嗎?”
烈九卿搖頭,“千歲爺要是想用長生蠱續命,恐怕早用了,不會等到現在。”
這種利用孩子的凶狠秘術,即便是有可能,他也不會用。
她手掌落在小腹上,眉眼落寞。
她重生回來初見溫容,他似乎控訴了她的狠心。
“小姐?”
畫意見她出神,不禁喊了幾聲。
烈九卿抬眼,將東西收好,“不死樹暫時先放在我這裏,若是千歲爺問起了,你可以照實說。”
“是。”
天色如今徹底地黑下來,烈九卿路過一片湖泊,看見了上頭飄散的雪花,讓人停了馬車。
她走進了湖邊,竟是聽見了低低沉沉的簫聲。
這般落寞無奈又蒼白的簫聲,多少令人有些動容。
烈九卿不禁走近,就看見站在小道上吹簫的高大身影。
白雪飄飄,東風冰冷,幽暗滾雲之下,他成了天地間唯一一抹顏色。
許是察覺到背後有人,簫聲戛然而止。
烈九卿見打擾了他,便也不準備多留。
她剛轉身走了幾步,身後傳來一道清雅的熟悉嗓音,“容七姑娘?”
聽見這聲容七,烈九卿稍微愣了下,回頭,隔著重重暗光,慢慢看清了吹簫人。
她錯愕道:“原來是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