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謙等了片刻,眉心忍不住擰了起來。
他這段時間被逼多次毒發,確實受了不少罪。
聽著他略顯疲憊虛弱的聲音,顧謙深深歎了口氣。
昨夜,他話好像說的是有些重了。
此時,門被打開。
溫容穿著單薄的裏衣,冷風隨著門開灌進來,他重重地咳嗽了好多聲。
“老、老師……”
見此,顧謙臉色一變,“你怎麼回事?這麼冷的天,就穿這麼一點?”
溫容正想解釋,又是一陣咳嗽,咳嗽聲一聲接著一聲,他眼睛都咳紅了。
顧謙麵色鐵青地走進去,命人去添炭火,他扶住了溫容的胳膊,眉心擰成了小山。
帶他坐下,顧謙給他披上披風,立刻就為他把脈。
等讓人去煎藥時,他拍案道:“溫容,你還小嗎?照顧自己都不會,以後怎麼照顧九卿!”
溫容睫毛一顫,忍著咳嗽啞聲道:“老師,我隻是怕您久等有些匆忙,我平日裏很會照顧自己,卿卿我也會照顧得很好。”
“好?你看看,你哪點好?老子又沒瞎!”
溫容抬眼,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有所顧忌就沒開口,見他臉色比昨日還差,顧謙到嘴的話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他道歉是道歉不出,好一會兒,他隻得悶聲道:“九卿怎麼樣了?我給她診診脈。”
溫容錯開一步,“您進去看看吧,她還昏睡著,不過臉色好了很多。”
顧謙往裏走,溫容就靜靜地跟在了身後。
夜裏看見烈九卿,顧謙已經夠心疼了,如今白天再一看,烈九卿臉上是一點血色都沒有,昏睡時,呼吸都幾乎要消失了。
顧謙心下難過,眼眶紅了。
他診脈後,一刻都沒停下,直接就出去了。
“今夜如果再不醒,我得帶他回顧家了,這裏沒條件讓她好起來。”
沒條件……
是啊,沒條件。
藥人和普通人不同,她生病了,吃的藥、施的針都是完全不一樣的。
除了顧謙,她恐怕隻能自醫,而他除了害她,什麼都做不了。
溫容指尖合攏,顧謙已經出去了,“我去給她煎藥。”
目送顧謙離開,溫容這才慢慢走向了床邊坐下。
他指尖隔著衣裳摩挲著她的唇,低聲說:“卿卿,聽到了吧,再不醒來,外公就要把你從我身邊帶走了……”
顧謙的藥,每隔兩個時辰就會送來一次。
烈九卿不能喝藥,溫容隻能一點點用勺子給她喂,一喂就是好久。
隨著時間的推遲,烈九卿依舊沒有醒的跡象。
溫容開始變得躁動,木勺子在他手中碎裂成渣,他漸漸不安,以口渡藥,在她耳旁低喃。
“你不肯醒來,是不是也想離開我?”
一直到深夜,烈九卿都沒醒。
不僅沒醒,她的氣息都慢慢弱了下來。
寢宮的門再一次被敲響,顧天琊的聲音在外頭響起來。
“小容,時間差不多了,我來接小八回家。”
回家……
啊,是,顧家才是她的家。
溫容僵坐在床邊太久,稍微活動了下,他無力地笑笑,將烈九卿抱了起來。
“回顧家才是最好的選擇……”
漫長等待的時間裏,溫容已經將自己全盤否認了一次。
他比任何一次都清楚地認識到,他們之間隔著的天地距離。
出了門,溫容將烈九卿遞過去,“舅舅,路上,小心照顧她,我就不送了……”
溫容話沒說完,顧天琊連忙道:“別浪費時間了,皇帝派的人都快到顧家了,你和九卿坐後頭的馬車,路上會趕,你照顧好小八!”
聞言,溫容一怔,不確定道:“外公讓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