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九卿一步步往前走,溫容始終慢她半步,複雜的目光隔著漫天雪花落在她堅定的側臉上。
許是雪花眯了眼,北風也太刺骨,從烈九卿手心傳來的溫度仿佛能灼燒了他,饒是如此,他竟也不想放手。
他脫口低喃,“卿卿……”
烈九卿一愣,忍不住回頭看向溫容,眼睛灼亮。
溫容心裏有千言萬語,對上她期待的眼,到嘴的話都變成了冷酷,“怎麼不走了,這是怕了?”
烈九卿有些失望,“如果我怕,就會和從前一樣,離你遠遠的,好好嫁人,好好成為後院女子,總之任何一種選擇都不是和你扯上關係。”
烈九卿輕飄飄地說著,溫容嘴角僵硬,“後悔了?”
“我後悔那天沒有開門。”
現在想想,烈九卿其實最後悔的一件事是沒有開門,他們都沒有好好道別,也沒有好好許諾。
溫容瞳孔驟然一縮。
烈九卿伸手接著雪花,看它在掌心中融化,聲音隨著風落在溫容耳朵裏。
“我其實一直都很後悔,為什麼總是那麼聽話,當初明明能開門,卻沒開,以至於靠著一個承諾在錯的人身上花費了許多年。我原本以為,隻要我依舊聽話,我會等來要等的人,哪知道這成了我的弱點,倒是被人如此利用。是我蠢笨,那麼好的人就算過了許多年,他也是極好的,又怎會變成另一副模樣。”
“……”
小時候,他們見麵的次數都很少,又何來了解,隻不過是烈九卿迷戀了他的皮囊,被蒙騙了。
溫容指尖顫抖,否認道:“我不是你要等的人。”
烈九卿卻握的無比用力,從指尖傳出了令他著迷的執著。
“我知道。”
一切否定都是承認。
他一直都是這樣。
就像她被囚禁的那五年裏,他一次次說著不見她,卻一次次站在遠處望著她。
永遠望著她。
那雙藏著深深眷戀和期待的眼,是她無數無數次夢境裏的傷痛。
那麼好的溫容,配得上全天下最好的一切。
而她能給的,不過是悔恨過的幡然醒悟。
她才是配不上的那個人,怎就被他如此用心護著呢?
烈九卿苦笑。
到底是她高攀了。
是她高攀了……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想做貪婪的小人,把他占為己有,拚盡一切力量讓他幸福一次。
溫容不敢看她通透的眼,剛錯開。
站在台階上的烈九卿,指尖捧著他的臉。
“對我而言,心上人就是要烙印在靈魂上,生生世世都要記著。我後悔過一次,以後都不會再讓自己後悔了。我想,老天爺不會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可以重新站在你麵前承認錯誤、承認心。”
烈九卿目光那麼深,仿佛穿越了時光一般。
溫容想到數月前,她也是這般看著自己,隻是那時候,她像是曾經犯過十惡不赦的罪人,一心要來補償,而如今她似乎幡然醒悟,目的蠻橫,欲望昭著,不是補償是索要,直逼得他退無可退,無從招架。
溫容喉嚨翻滾,薄唇淡聲道:“七小姐這心,幾分真幾分假,本座如何得知?”
烈九卿重新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大殿前。
她望著齊齊看過來的文武百官,慢慢挽住了溫容的手臂。
“如果你不想要,我證明再多次都沒用。不如你盡管擁有我試一試,看我到底能不能滿足你的要求。也許你會發現,這天下,沒有誰能比我們更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