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意退下,琴意快步往前,扶住了搖搖欲墜的溫容。
“千歲爺,您何苦……”
替身一用就是一個多月,溫容這一個月去了哪裏,琴意其實多少有幾分猜想。
“您其實不必這麼逼自己,小姐所求不多,您……”
溫容垂眼,“你退下吧。”
琴意喉嚨發緊,“小姐命垂一線,您不想去看看嗎?”
溫容的手隱約顫栗,“不去。”
琴意苦笑,溫容如此強大,麵對千軍萬馬都不曾顫栗的人,隻提一句烈九卿,他都能害怕至此。
琴意不是多話的人,許是第一次看見畫意如此,他不免心有感觸。
“千歲爺,屬下這兩年才漸漸明白您為何在意小姐卻又和她保持距離。”
琴意啞聲說:“您背著血海深仇,身子也不好。您這樣做,無非是怕她牽扯進來賠上性命,又或者怕沒有足夠的時間去陪她走完這一生,讓她後半輩子孤苦無依。”
“隻是有些事好像並不能讓您如願,小姐如果像過去一樣和您沒有關係,又或者隻是單純恨您也就罷了,可她如今對您是動了心思的。”
“小姐如此偏執,這一動了心思,怕就是一輩子了……”
一輩子,是溫容最怕提起的。
溫容渾身顫栗,冷喝道:“本座讓你出去!”
琴意頓了下,低聲說:“屬下多言,但這世上從來都是留下來的那個人最痛苦,愛而不得隻會讓她更痛苦,您不如從了她的心,讓她好過一些……”
溫容內力失控,周遭的一切瞬間破碎,“滾出去——”
“屬下告退。”
大殿門關,溫容身體一顫,血大口大口的湧了出來。
控心蠱發作了。
一定是控心蠱發作了,他才會那麼那麼的疼……
溫容,你已經得到了很多,這一個多月裏,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一切,不能再自私了。
留下的人最痛苦,愛而不得更痛苦,所以,他不會要她記得這一切……
寅時剛過,玄衣歸來,“主子。”
溫容翻看著一個小本本,上頭寫著烈九卿的吃穿住行,還有一些俏皮話。
他指尖一直顫抖,半天才能翻開一頁。
“忘憂草,找到了嗎?”
“有線索了。”
溫容一頓,“繼續找,盡快找到。”
說罷,他起身。
玄衣在他背後提醒,“主子,鐮倉讓屬下提醒您,莫要連續給夫人換血,藥人之體沒那麼好破壞,您不要勉強自己。”
藥人記載從來沒有全麵的,除了藥人驚人藥效外,據說藥人會在二十歲後身體會快速虛弱。
這些年來,溫容一直在試圖破壞掉烈九卿的藥人之體,最後發現唯有纏心決可以壓製藥人之體帶來的巨變,以及他的血可以破壞掉藥人之體,讓她可以像個正常人,但需要持續不斷的大量換血,讓兩人適應彼此。
眼看著烈九卿過了年就年滿十九了,溫容開始著急了。
他們都清楚,藥人之體一傳出去,對烈九卿就是滅頂之災,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欲望深重之人。
隻是,這世上應該也會有兩全法……
溫容消失在黑夜中。
玄衣靜靜看了片刻,緊跟著消失。
天上飄飄灑灑下了雪,不如涼城的殘暴,溫柔的不像話。
一片兩片三四片,扶在人身上,微微涼。
烈九卿覺得臉上有些涼,低低無意識的夢囈,“溫容……”
溫容指尖一頓,緩緩湊近她,輕咬她的唇。
他額頭和她相抵,脆弱的低喃,“卿卿,怎麼辦,我說服不了自己。我還是不想你後半生難過,隻想你平安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