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衛跪在那裏,鷹眼裏藏著鋒芒,仰頭望著她,雖然跪著卻不見半分卑微。
烈九卿背手站在他麵前,眸光清淡,唇角帶著點點笑意,“我就試試,沒想到你真來了。”
“屬下一直在等您。”
楚衛一直在能看得見烈九卿的地方,等著她想通璿璣宮於她而言的價值。
他果然等到了。
楚衛的目光比任何一次都放肆的落在她身上。
“屬下知道您一定會回來,因為這天下間,沒有比屬下更好用的刀刃了。”
“你說的對。”
烈九卿不否認,“既然我無可選擇,不若就試試看,能不能馴化你。”
聞言,楚衛瞳孔大亮,危險的光芒奪目,“這全看您是否能做到了。”
“在此之前,我們就當做合作關係了。”
烈九卿目光淡淡,“我實在是不想每天被你監視了,很麻煩啊。”
無論是柳家、城主府還是荊棘荒穀,烈九卿都能察覺到楚衛的氣息,很少,但實實在在無孔不入,他這雙眼仿佛永遠能看見她在哪,偏執而危險。
烈九卿不想時時刻刻浪費一分心思和精力擺脫他,握在手中控製住,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她會試試看,馴服。
楚衛啞聲說:“屬下隻是想看看您,並不是想監視您。”
烈九卿拿出璿璣劍,手下一動,璿璣劍露出真身,“璿璣令。”
楚衛從懷裏掏出璿璣令,恭敬奉上。
接過璿璣令,烈九卿目光複雜。
兜兜轉轉,似乎命運還是回來了。
等一切塵埃落定,她或許可以給這些人自由,連同她自己的。
烈九卿啞聲說:“第一道命令。”
楚衛緩緩抬眼,烈九卿居高臨下,冰冷道:“城中監視我的錦衣衛,殺。”
他看中的宮主心藏惡狼,和他一樣不是良善人。
“是,屬下謹遵宮主之命。”
楚衛下一刻,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
烈九卿摩挲著璿璣令,看了許久,手上內力一動,璿璣令在手中變換,正正好與璿璣劍合二為一。
她把劍用力立在地上,倒了一杯酒灑在地上。
“老頭子,你泉下有知應該是不能瞑目了,璿璣宮到了我手上,基本是到頭了。”
烈九卿拿著酒壺,坐在窗戶上,望著星空,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我娘要你將畢生功力和所學全教給了我,偏偏還讓我發誓一生不動內力、不顯鋒芒,真是矛盾啊。是不是她知道有一天我會選擇走一條絕路,所以試圖救我?”
前世今生,這些好像都不太重要了,反正她已經退無可退,隻能往前看。
烈九卿舉起酒壺,撒下,低聲說:“你好歹算是我的師父,我一定傾盡全力給您一個答複。”
“九卿,你答應老夫,若你願意承擔宮主之責,就要用餘生護所有璿璣穀之人。他們世代為璿璣穀效力,視璿璣宮為信仰,他們不能因為任何理由被拋棄。這是老夫唯一的請求,你要答應老夫,做到。”
老人的話還在耳旁回想,但烈九卿卻全無把握。
有失有得,她必須為自己做出的每一個選擇付出代價。
宿命羅盤終究轉動,她要背負無數人的命運。
老人曾卜算烈九卿的命數,她會踩著血路往前走,死在信仰之下。
上輩子她娘為她選了一條安穩的路,她死了。
這輩子,她選了一條絕路,死不死是以後的事了。
烈九卿拿酒壺碰碰璿璣劍,醉醺醺的說:“老頭子,你一輩子的心血如果毀在自己選的人手裏,請節哀,這是你自己的錯,怪不得別人。”
夜風輕吹,一道身影從黑暗裏走來,將險些栽倒的小姑娘按在了懷裏。
“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