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歡說了三個字,每個字都敲在烈九卿心頭上。
他的聲音如百年陳釀,很深、很重、很野、很烈,夾雜著難以描述的男性侵略感,聽的她醉熏熏的。
這聲音竟和溫容的臉一樣,過之不忘,甚至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烈九卿下意識脫口道:“我們見過?”
阿歡仰頭,沉默的望著她,像個啞巴,沒再開口,就像剛才的聲音不過就是錯覺。
男人搓著手,視線陰晦,將烈九卿從上打量到下,再從腳底一直往上。
他不住的搓手,肥碩的臉時不時冒出詭異的笑。
畫意手中劍,出鞘後,遲遲沒再回去。
她餘光看過去,殺意藏在瞳孔內,“滾。”
第二聲。
男人肥肉一顫,討好的後退了兩步,“是是是,貴人別生氣,在下這就滾。”
臨走,男人一腳踹在了阿歡後背,惡劣道:“你給老子好好伺候貴人,否則……啊——”
一聲慘叫,男人腿被劍刺傷,重重的摔在地上哀嚎,“腿,我的腿——”
烈九卿單手扶著險些撞上地麵的阿歡,手持劍上流著血,“本小姐的人,還輪不到你教訓!”
傷口很深,潺潺流血,男人疼的在地上不斷打著滾,在自己人的攙扶下才勉強站起來。
他不敢耍橫,咬牙道:“是、是……貴人說的是,都是在下逾越了,在下馬上就滾。”
他深深盯著烈九卿,不懷好意的舔了下厚重的嘴唇,一字一句道:“美麗的貴人,咱們後會有期……”
他轉身,狠狠道:“走!”
地上的奴畜見沒被相中,很多人都露出了絕望。
鞭撻聲中,鎖鏈碰撞,伴隨著惡臭,他們漸行漸遠。
阿歡雙腿跪地,眼前是她白色裙擺,餘光能看見扶住他肩頭的細白手指。
手指白裏透紅,指甲沒和其他貴女一樣染著豆蔻,粉粉嫩嫩,很可愛,想咬在嘴裏。
若是低頭,他能看見她的繡花鞋,不過沾了泥點。
他伸手去擦,銀絲花繡的鞋麵髒了一片,更難看了。
他渾身一僵,指尖緩緩握拳,不敢動了。
此時,烈九卿鬆開阿歡,後退了一步。
隨著女兒香遠離阿歡的鼻息,他握拳的手背青筋都暴突了起來。
殷寧送來手帕,恭敬遞給烈九卿,“小姐,需要在下解決他們嗎?”
“不用。”
烈九卿搖頭,“我們最多停留一夜罷了,沒必要惹麻煩。”
殷寧微怔,“您不想救人嗎?”
烈九卿擦著指尖,淡聲說:“不救。”
殷寧覺得她冷漠,“傾城小姐最看不得這些,一旦見了,總會買下來,在下以為您也會。”
烈九卿輕笑,“我不是溫柔善良的烈家大小姐,我買不起他們。”
殷寧覺得她不是冷酷,是冷血,他也沒太過表現,隻是看她的目光淡了又淡。
“是屬下多慮。”
亂世生存,隻會搖尾乞憐,不懂反抗自救,救一次也救不了一生。
她沒那麼多善良和同情消耗。
烈九卿勾勾唇,對阿歡道:“站起來。”
阿歡喉嚨滾動,低著頭。
烈九卿隨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裙擺和鞋麵,若有所思道:“穿成這樣,是挺不方便的,你倒是提醒了我。”
阿歡沒吱聲,緩緩站起來,往後一退再退,和烈九卿保持了近一丈的距離,規規矩矩到像根木頭。
烈九卿笑笑,殷寧為她引路,“小姐,人多了,在下先帶您去酒樓休息。”
畫意跟上,餘光掃向數丈外的拐角處,手中劍出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