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要怎麼樣做,才算足夠深情?
烈九卿重活一世,以為懂了。
她一直認為,她懂溫容致死隱忍不說的情意。
可是,他所做過的,她好像從來不知道……
“溫容……”
烈九卿雙手顫栗,將十一張手帕死死握住,低頭時,眼淚掉在了上麵,顏色重了一塊。
手帕,橫也來絲,豎也絲,意為相思。
他是這個意思嗎?
不過幾張手絹罷了,原本沒什麼重量,可烈九卿半天都翻不開一塊,隻是坐在那,眼淚一直掉下來。
這十一長手帕,似乎藏著時間的秘密。
手帕各不相同,布料從麻布、棉布、普通織錦、塞外蜀錦,再到獨一無二的金絲錦繡。
而上頭也全都隻有一個花樣。
兩朵薔薇。
一朵是豔麗的紅花,灼灼盛開,另一朵灰沉墨色小花。
原本還兩朵花還一同盛開,漸漸墨色那朵更小,更潦草,竟像在仰望盛開的紅花。
最初的是麻布,像是從衣裳上撕扯下來的,很幹淨,唯獨這花不像花,卿字不像是字。
烈九卿指尖摩挲著,大顆大顆的眼淚砸下來,“真醜……”
他十歲那年離開,到如今盛夏,正離開十一個冬日。
最近的這五年來,全都是金絲錦繡。
而這五年,是他正當權的五年。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他把最好的用來繡上她的名字。
那早些年,他到底都經曆了什麼……
越看那些似乎心裏就越痛。
他所藏著的不是幾張繡帕,而像他的過去。
如今這個卿字,漂亮到不可思議,是他狂狷的字體,可這朵墨花逐漸凋謝。
這兩朵花從並肩而開再到一朵嬌豔,一朵凋謝,難道就是他給他們的結局?
他不說,就是認定,這是結局?
烈九卿眼眶通紅,竟是透出些無力來,“溫容……”
她心痛到了極點,書意著急的聲音傳開,“小姐,沒時間了,您必須要走了。”
“好。”
將手帕小心整理好,烈九卿重新放回去。
看著一樣的枕頭,裏麵卻變了樣子。
溫容那麼敏銳,定然會發現不同。
不想被他發現,怕他躲得更厲害。
那時候,她是怎麼哄都哄不好的。
烈九卿沉默了片刻,將枕頭抱在了懷裏,走出了房門。
“我走了。”
“小姐!”
書意一見她要抱走枕頭,連忙擋住了她,“小姐,這枕頭是千歲爺的寶貝,您能不能別拿?”
“我才是他的寶貝。”
烈九卿藏好心思,說的曖昧不清,“你告訴他,說我想他到寢食難安,這枕頭有他的味道,我要抱著睡覺。”
頓了頓她說:“如果他不讓,你就問他,不讓我抱著他睡覺就罷了,如今還不讓我抱著枕頭睡覺嗎?”
書意從沒見過這麼直白的女子,“……”
他都沒來得及再說什麼,烈九卿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他回神,抓著腦袋,磨牙道:“來人,出大事了!”
溫容極度講究,什麼都要極好的,衣裳很少穿第二次,被褥更是一用一換。
唯有這個枕頭,從他們跟著他的近十年裏,枕套換了一個又一個,內枕都是原來的。
他多寶貝啊,拆洗都是親自上,連人看一眼都不讓。
有次棋意碰了一下,千歲爺險些挑斷他的手筋。
想想他當然嗜血的無情眼神,書意如今都渾身直哆嗦。
“完了……”
啊,這麼重要的枕頭,不會真藏著什麼可怕的秘密吧!
烈九卿剛抱著枕頭離開,溫容就得知了消息,難得慌了神,“琴意,立刻給本座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