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謙上一次被氣的險些暈過去,還是因為烈九卿的娘。
她們真真是母女,一個比一個桀驁不馴,難以安生!
烈九卿眼看著顧謙快氣暈了,咬緊牙關道:“外公,如今正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任何人都不會覺得不妥。隻要將我逐出顧家,烈家就沒了顧忌,定然不會再對我如此小心謹慎,這樣我不但能擺脫雲夜三番四次的糾纏,還能好好查我娘的事。”
顧謙氣的雙眼發紅,他指著烈九卿,恨恨道:“你娘的事,你明明知道牽連甚廣還不罷休,你一意孤行,至自己於何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烈九卿仰頭,通紅的眼裏全是執著,“我隻有和顧家斷的得幹幹淨淨,才能沒有後顧之憂。求外公成全!”
成全,怎麼可能成全。
顧謙怒吼,“你當我顧家這麼沒用,還能拖你後腿不成?怎麼就成了你的後顧之憂!”
烈九卿唇角鬆動,雙手用力抓住裙角,抬眼與顧謙對視,平靜道:“因為我想成為溫容手中利刃,毀這雲家江山社稷。”
“溫容自入朝堂,作惡多端、殺戮不斷,罪孽深重,此生注定會顛沛流離、不得善終。你竟然要幫一個罪惡滔天、十惡不赦的惡臣,這就是你的所謂的抱負!”
烈九卿扯唇,“皇帝沉迷女色和長生之道,不理朝政,任由結黨營私,朝野動蕩。而十五位皇子隻管搶奪皇位,陰謀陽謀,隻求自己目的,不管百姓水火。您也說,權勢紛爭必有所犧牲,這條路注定屍山堆砌。”
“以殺止殺又如何?”
她平靜道:“溫容沒錯,是這天下錯了。”
“你——”
聽見最後一句,顧謙一巴掌扇了下去,卻到底不舍得,在半空中握拳恨恨放下。
“你知道不知道,你這些話是大逆不道,是要滿門抄斬!”
“我不願、也不能讓顧家成為我的致命軟肋,所以才求外公成全。”
烈九卿再一次叩首,顧謙想扶她的手卻沒再伸出去。
“囡囡啊囡囡,這可是條不歸路。”
烈九卿輕笑,“唯有這樣,我心方安。”
顧天琊愣愣的看著決絕的烈九卿,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見到了自己去世的小妹。
隻不過,烈九卿比她這當母親的看的更通透。
顧天琊歎了口氣,喉嚨滾了滾,說道:“爹,囡囡都說到這種份上了,您就答應吧。反正,囡囡無論在不在家譜上,都是我們顧家女,沒必要拘泥於形式。”
顧謙胸膛劇烈的起伏,沒說話。
顧天琊立刻給烈九卿使眼色,她立刻會意道:“外公,舅舅說的就是九卿想說的,就算家譜上沒了我的名字,您還能不認我嗎?”
見顧謙依舊不理她,烈九卿繼續道:“以後,我會經常來看您的,好不好?”
見顧謙明顯有所鬆動,顧天琊指指她額頭上的傷,烈九卿會意,立刻哎呦一聲摔在了地上。
“好痛,好暈,好難受……”
顧天琊誇張的大叫一聲,立刻衝了上去,“天呢囡囡!”
顧謙一聽,連忙上來為她診脈,“怎麼了?趕緊告訴外公你哪裏不舒服!”
烈九卿雙臂一伸,將老人抱了個滿懷。
“外公,九卿心疼,心疼您有我這麼個不孝的外孫女,還這麼操心我。”
知道她是故意的,顧謙也不舍得她難過。
退一步,就是他沉默的許可。
顧謙老眼一紅,手掌用力拍打著她的後背,“臭丫頭,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這麼不懂事!”
後背不疼,甚至烈九卿感受到了來自於老人的擔憂和不舍。
烈九卿在祠堂三跪,顧謙顫抖著手,將她的名字從族譜上劃掉。
“此後,你烈九卿盡可以放心大膽去做你想做之事。但你必須要記住,你一日是我顧家女,就一生是我顧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