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日,廣盛元銀莊的生意異常的火爆。
忙碌了一晚過後,張老板小心翼翼的向後院走去,並向左右兩邊瞧了又瞧,這才打開屋門,一閃身走了進去。
“屬下拜見王妃!”這張老板進門後便跪倒在地,像他眼前的一名背身負手而立的削瘦男子畢恭畢敬道。
隻見那男子慢慢的轉過身來,他一頭白發用玉冠束起,身穿一襲青衣,腳穿一雙白色的靴子,那俊朗的容顏,分明便是林青染。
隻見林青染走上前去,伸手將這張老板攙扶起來,“快快請起,今日辛苦了。”
那張老板慌忙擺手,嬉笑道:“不苦不苦,王爺說過王妃的命令便等同於他的命令,這一切都是屬下的職責所在。”
當即林青染也不再與他客氣,在主座上落座,“今日的生意如何?”
但張老板聽聞後,忙從懷中拿出一個賬本,雙手托舉送到林青染眼前,恭敬道:“今日的生意實在是火爆,賬本在這裏,還請王妃過目。”
林青染將他手中的賬本拿過,快速的翻動著,僅僅一日便存入銀兩五百多兩,雖然這些銀兩,對於富庶家庭來說就是一筆小數目,但是對於平民百姓,這恐怕已經是他們好幾年的收入了。
“今日,存放銀兩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所以錢數不是很多,屬下定會盡心盡力,盡快將京城的經濟命脈掌握在手中。”張老板緊接道。
林青染將賬本放下,擺了擺手,微微一笑道:“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咱們剛剛在京城站穩腳跟,圖謀大計不在這一時,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否則,燕塵也不會親定你為這銀莊的老板。”
那張老板聽聞林青染的話語之後,心中對於這位新主人甚是感激,忙跪倒在地激動道:“在以後的日子裏,屬下定當竭心竭力輔助王妃。”
林青染笑著點點頭,“天色也不早了,你忙碌一天快去歇息吧。”
那張老板起身行了一禮,“那王妃有事召喚我便是。”見林青染點了點頭,這才退了出去,並隨手將房門關閉。
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輕輕的將窗戶打開,窗戶被打開一抹月色從窗外灑了進來。
秋夜的月色涼如水,朦朦朧朧間樹影斑駁,交錯在一起的樹枝,甚至有些猙獰恐怖。
“楊華榮,我來了!”林青染雙手不自覺的握緊,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肉之中而不自知。
複又抬頭看著那一輪彎月,林青染的心中忽然泛起一抹柔軟,“你們那裏的月也是這般嗎?娘親說過不再離開你們,可是卻又食言,我真不是一個好娘親呢。”
想起那兩個可愛的小團子,心中不免泛起愧疚,自從這兩個小家夥出生起,自己與他們總是聚少離多,真是對不起他們。
此時此刻,距離京城三十裏之外的薊安城客棧中,兩個男子分別領著一個可愛的小娃娃走進客棧。
大堂中的人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見過夫妻二人共同領著孩子住店,還真沒見過兩個大男人領著孩子住店,一時讓這些人不禁遐想紛紛。
其中一名男子穿著很是華麗,,一身天藍色綢緞長袍束以金帶,一頭墨發也是以金冠束起,麵容俊朗,儀表堂堂。
他懷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身穿一件嫩粉色百褶衣裙,毛茸茸的頭發紮成無數根小辮子,並在辮尾係以銀質小鈴鐺,走起路來,叮叮當當清脆悅耳,讓這個小女娃娃看起來更是可愛。
而旁邊的那名男子身形削弱,僅穿一襲玉色長衫,墨發用同色的布條簡單的在身後隨意一挽,看上去很是隨意瀟灑。
他手中牽著一名男娃娃,這男娃娃與他一般身穿同色的衣衫,頭發也是同他一樣,簡單的係在身後,粉嘟嘟白嫩嫩的小臉上卻是與那小女娃娃不一樣的深沉老練,一副小大人模樣。
那名身著華麗的男子此時一臉的厭棄,他厭煩的看著身邊的那名削弱男子道:“你為什麼要跟著來?而且竟然還將樂寶哄騙了去!”說著轉過頭去,對客棧老板道:“老板,來兩間上房。”
“那你的能力能夠保護他們兩個?”那身形削弱的男子輕聲說完,那華麗男子頓時便沒有了聲音。
就在此時,一個軟軟糯糯的小聲音傳來,“爹爹,我要和哥哥住一起。”那華麗男子聽完,不禁嘴角抽動,滿頭黑線。
這是怕什麼來什麼,那華麗男子蹲下身去,那小女娃娃對視著,臉上的笑容很是和藹可親,“閨女,咱們自己睡一間怎麼樣?”
沒想到那小女娃娃卻是不給麵子,頓時兩隻大眼睛便水汪汪的,眼看小嘴一撇,就要哭出聲來。
在華麗衣衫的男子慌忙瞧向一邊的男娃娃,求救道:“好兒子,今晚與爹爹、妹妹一起睡可好?”
卻見那男娃娃臉色一板,鄭重的搖了搖頭,“我與陌叔叔打賭輸了,條件就要無時不刻的與他在一起,男人要說話算話。”
那華麗衣衫的男子聽完以後,不禁以手撫額,真是蒼天大地呀!這真是對他的折磨呀……
隻是無論再怎麼煩身邊的這個男人,自己卻也不能將他擺脫,誰讓自己技不如人,功夫不如人家高,自己兩個心肝寶貝的安危尚需要人家保護。
當即他便向那掌櫃的擺擺手,無奈道:“一間,開一間!”
隻是怒氣衝衝的他嗓門有些過大,頓時引來無數人投來異樣的目光。
這更加應了在場所有人的想法,兩個大男人竟然住一間屋子,要說這二人之間沒有什麼事,恐怕都不讓人相信。
麵對這些異樣的目光,那華麗衣衫男子恨不得找個地縫一頭紮進去,他慌忙跟隨在老板身後向樓上走去。
“嘖嘖,你看那名男子衣著華麗,而另一名則俊美異常,那俊美男子的定是那華麗衣衫男子包養的……”“就是,那男子長得比女人還美,不知道壓在身下到底是何滋味呀……”“哈哈哈……”
頓時,樓下的一桌響起猥瑣放蕩的笑聲。
那華麗衣衫男子搖搖頭,“哎,還真是有人愛找死……”
隻是這一句話尚未說完,那玉色衣衫男子手中一根銀針迸現,沒等看到這銀針是如何擊發,便聽那一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剛才還在高談闊論的那名絡腮胡男子,此時已經仰麵倒地,雙眼瞪大,而在額間眉心有一點肉眼都幾乎查不可見的紅點。
其他幾人的談笑聲頓時戛然而止,他們所說的走到這絡腮胡男子身邊,顫顫巍巍的將手伸到著絡腮胡的鼻翼之下。
而後一人驚叫出聲著向後彈跳而去,“不好了,殺人了!殺人了!快報官呀!”
這一句話喊完,本來門庭若市的大廳之內,頓時亂成一團,賓客全部四散開來,奪門而逃。
正走在樓梯中央,領著他們二人向上走去的客棧老板,頓時痛心疾首,拍著大腿向樓下追去,口中仍大喊著:“別走啊,都別走啊,還沒給酒錢!”
人們的這一跑,讓他肯定是損失無數。
而站在樓梯正中央的那名玉色衣衫男子卻是一臉的淡然,他徐徐的向樓上走去,樓下的吵鬧與喧囂,好似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心情。
“老板!還給不給過來開門啊!”那身著華麗衣衫的男子,衝著樓下大喝一聲。
那客棧老板看著空空如也的大廳,氣的直跺腳,卻也無奈,隻得提著鑰匙向樓上走來,那些人跑都跑了,到不如顧著眼前的生意。
在唉聲歎氣之中,客棧老板為他們兩大兩小開了門,也沒有什麼招呼的話,便退了出去。
這兩人,正是燕塵與陌如玉。
由於舟車勞頓,林青染不忍心讓兩個孩子隨著自己快馬加鞭的趕路,所以便讓陌如玉帶著兩個娃娃緊隨其後前往京城,想來以陌如玉的功夫,這世間少有敵手,而且形成隱蔽,不會有太大危險。
但是燕塵怎能放任自己的兩個孩子被自己的情敵帶著,而且還是去追自己的媳婦,光是想象這四人在一起和樂融融的場麵,他便是怒火衝天。
所以他將城中的一切事務全部交給了老王爺來打理,單槍匹馬便追了來。
這一路走來,二人沒少拌嘴,但是大多數是燕塵,好像拳頭打到了棉花上,有氣力卻無處使,所以這一路也是極其鬱悶。
樓下又是響起一陣吵鬧聲,想必是客棧老板喊來了衙役,衙役對那屍體進行了檢查,卻並沒有查出什麼來,所以剛剛與那死者一起吃飯的人便大哭大鬧起來。
燕塵從窗戶縫中看著樓下所發生的一切,隻見那人先是一頓撒潑打滾,要客棧賠他些銀錢才肯作罷,那客棧老板更是一臉委屈,今日跑了許多客人,賠了酒錢不說,又攤上這人命官司,著實晦氣。
本來就那麼委屈,客棧老板怎會陪他銀錢,所以那人躺在地上更是鬼哭狼嚎,好在這衙役是個公正執法之人,佩刀直接出鞘,那鬧事之人便慌忙起身一溜煙的消失不見。
那衙役安慰了一下客棧老板,便抬起死屍離去,一切終於歸於寧靜。
燕塵也轉過身來,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