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國公張明仁,自前朝起就侍奉先皇,先皇駕崩後,改朝換代,張明仁便被封了個空有其名,並無實權的國公。
張明仁的大兒子張開誌本該世襲父親的爵位,可自小便喜歡舞刀弄槍,被張明仁一氣之下丟在了軍營,張開誌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不肯向父親低頭,硬是在軍營裏從基層幹起,屢獲戰功,一步步的憑著自己的本事被封為建威將軍,也算是個傳奇人物。
二兒子張開信為人卻儒雅和善,長相也頗為秀氣,整日飲酒賞景,無心朝政,唯愛美人與詩。
而他的三女兒,也就是張氏,張明仁對其百般寵愛,本欲將其嫁入宮中,可張氏偏偏不依,執意嫁給當時還未做上宰相的蘇德浩。
當時張明仁乃先皇身邊的紅人,可謂是位高權重,蘇家便也應了這門婚事,隨著朝廷風雲變幻,如今的張府有所沒落,不過也是不容小覷的。
張國公雖並無實權,可深受皇上愛戴,張開誌也是從一品武官,所以張家在京中也算是一流勢力。
此時的張氏正在回娘家的路上,她特意挑了張明仁不在家的日子回張府。
離蘇若棠失蹤已經兩天了,她回信讓母親幫忙打聽也毫無音訊,隻得自己親自走一遭了。
回到娘家,張氏心情不禁愉悅起來,轉眼自己已經出閣十幾年了,回想當年,自己也是京城裏數一數二的美人,無數貴胄子弟都想迎娶自己,自己卻執意嫁給蘇德浩,哪怕當時的蘇德浩對自己愛理不理的……
張氏走著走著,便到了自己母親的閣院裏。
“蘭兒啊……”張夫人陳氏還未見到女兒便出門迎接,張氏未出閣前便是陳氏最為疼愛的子女,在張府可以說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張氏見到母親臉上顯露出罕有的女兒情態,“母親,近日身體可安康?”
“尚好,你來的正巧,浩兒他們也在家,快進去吧。”陳氏笑著挽著張氏走進屋內。
屋內丫鬟環伺,一片歡聲笑語,張氏剛進屋,一個人影便撲上來。
“姨母。”
一個身穿粉色襖裙,與張氏長的略有幾分相似,年齡雖小模樣卻十分嬌媚的女子上前,欣喜的行了行禮。
“雨兒,乖,這是姨母給你準備的禮物。”張氏從丫鬟手裏拿過一個錦盒,遞給女子。
“謝謝姨母,這簪子真好看……”張雨晨露出一個嬌羞的笑容。
張明仁育有一兒一女,長子是張晨浩,次女便是張雨晨。
張開信隻育一子,名為張溫言,自小體弱多病,鮮少見人,比起各方麵的優秀的張晨浩,光芒暗淡了不少。
雖說張府現在有些沒落,可也算名門望族,張府的幾位少爺小姐正值少年,不消幾年,便是婚配的年紀,究竟是許哪家少爺,娶哪家小姐,都值得讓人揣摩……
“這是浩兒的,言兒不在麼?那便替姨母轉交給言兒吧。”張氏細心給每人都準備了禮物,隨即看了看張夫人身旁的兩位婦人,笑道:“大嫂,二嫂。”
張開誌的夫人梅氏正值中年,打扮卻極為的嬌豔,不過看起來卻不豔俗,梅氏的美是張揚而奔放的,一雙勾人的媚眼奪得了當時京中多少女子的心上人張開誌,幾十年來盛寵不衰,聽聞張開誌連一個侍妾也沒有,令許多女人羨慕不已。
而張開信的夫人呂氏卻恰恰相反,一張纖細瓜子臉,秀氣凝眉,杏眼煙波,站在梅氏身旁,倒像個小妾,張府裏裏外外也由梅氏一人打理,可以說,呂氏在張府是沒什麼存在感的。
“哎,妹妹,母親天天念叨你呢,你來了就多陪陪母親,啊?”梅氏熱情的上前拉著張氏的手。
“是,大嫂,那我便扶母親去花園散散步吧。”張氏上前,扶過陳氏。
陳氏已收到張氏前幾日的書信,可卻沒多大放在心上,隻命人留意了下,如今張氏親自上門,隻怕沒那麼簡單……
“好,你們倆自己去忙吧,我和蘭兒去花園走走。”
張府府邸是先皇所賜,無論是麵積還是裝潢,都是頂好的,雖然先皇已逝,可這府裏的一草一木,都彰顯著曾經張府的榮耀。
陳氏來到一處花房門前,停留道:“這是你從前最愛的花房,你出嫁後,我們也一直留著。”
張氏心中一動,轉而正色道:“母親,前幾日我寫給你的書信你看了沒有?”
“看了,不就是個庶女麼,丟了這名聲可就毀了,索性隨意打發的個好人家,也就仁至義盡了。”陳氏以為僅僅是庶女被人綁架這件小事,絲毫不以為意。
陳氏又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聽聞蘇府有個新封的縣主?那丫頭如何,可好拿捏?能被聖上封為縣主,想必定是聰穎過人,若能牢牢掌握,以後也好為珊兒鋪路。”陳氏是張氏的親生母親,自是什麼都為張氏考慮,生怕那縣主庶女奪去了蘇佩珊的風頭,讓張氏為難。
張氏臉色微變,皺眉道:“那個小蹄子……野心可不小呢,珊兒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陳氏挑起眉頭,已顯老態的臉上流露出森森的寒意,“哦?既然如此,那便除掉好了。”
“可她如今已是縣主,德浩對她也不再像從前那般冷漠,我也出過幾次手,可每次都被她擋了過去!”
“蘭兒,你啊……還是如從前那般爭強好勝,她一個庶女,又豈會無緣無故和主母爭鬥,豈不是自尋死路?先對她好好的,日後才好拿捏。”
張氏苦臉道:“母親,我之前又何嚐不是這樣想的呢?可是……不知為何,那個小蹄子就是喜歡與我作對!”
似乎從一開始,蘇樂瑤就不害怕自己,相反,每次見到自己,眼裏還會射出陣陣寒光……
“難不成……她娘親的死,是你下的手?”除了這個,陳氏想不出有什麼原因會令蘇樂瑤這般如此了。
“是,不過一個侍妾,死便死了罷,若說她是因她母親而記恨我……倒不可能,她怎會知道十幾年前的往事?”
“給你說了多少回了,做正室,就要大度,男人納幾個小妾怕什麼?待年華消逝,最終留住的,永遠都是正室,你看我,當初你爹納了多少個寶貝妾室,如今呢?”陳氏想起從前的往事,冷笑一聲。
張氏又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呢?可她咽不下這口氣,她知道,蘇德浩的心裏沒有她!隻有那個人!
“好了,那名庶女的下落我會留意的,對了……”陳氏看了看張氏的臉色,有些欲言又止道。
“母親有何事,不妨直說?”
“浩兒和珊兒也都老大不小了,不如……”陳氏一直頗為寵愛自己的嫡孫張晨浩,張府權勢已不如先皇時期般顯赫,為了張晨浩的婚事,府裏上上下下也是操碎了心,小門小戶又看不上,大富大貴的人家,又怕人家不許,想來想去,還是蘇佩珊合適。
蘇佩珊是當朝宰相的嫡女,和張府又是親戚,兩家結親,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張氏臉上的笑容頓時凝住,不過礙於是自己的母親,不好發作,隻得強顏歡笑道:“珊兒還小……母親不必憂慮婚事。”
陳氏是張氏的母親,怎會看不穿女兒的心思,知道她是不願的,於是歎氣道:“我知道你看不上這門親事,可你也知道,現在……”
“母親,你不需多言了,珊兒的婚事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會操心,就不勞大哥大嫂了!我想起府裏還有事,就不多留了!”張氏知道這件事定是大哥大嫂向母親提起的,母親雖然寵自己,然而女兒終究不如兒子親,到了緊要關頭,母親終究是向著哥哥的!
“蘭兒!”陳氏見張氏神情不悅,連忙出聲挽留道,可張氏卻是頭也不回,直直的出了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