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輕聲地問著,喉嚨裏沙啞得像是火燒起來了一樣。
“我知道你執著,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真的非常的固執,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我不想看著你死,我狼宵喜歡你的,要你活著。”
我閉上困倦的眼睛,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從第一天我跑到狼騰來,他的驚喜變成了驚愕,他不忍殺我,我知道隻要我比他更執著,他會退的。
狼宵並不是笨的人,他知道他一定打不過大相皇上,以前還暗裏有人幫他,而今沐公候相助皇上,要真以大相之力攻打狼騰,狼騰豈能擋,江山美人,男人總是分得很清楚的。
可是我也知道了狼宵對我的憐惜,我真的可以堅執到我無法呼吸的那一刻。
他深深地吻著我,熱熱的氣息拂在我的臉上,手從腰間裏竄入,將我的衣扣一個個解開,輕輕地撫觸,咬著我的唇角,有些痛疼地說:“為何總還是不想傷了你。”
那個吻,他帶著他的歎息而止,沒有碰我。
狼騰大軍退,帳裏唯獨留下了我,黑暗中我一個人欣喜地流著淚,我終也是自私的,狼宵,我是大相朝的女兒。不再來犯,不管於西北於大相,都是一樁好事。
是夏君棠衝進來的,他看到我衣襯淩亂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得隻有一口氣在笑著,他拉下帳子覆著我,心痛地取來水,將我的唇潤濕。
我隻是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唯有笑才是最好的答案。
他抱起我回到西北,他的淚流在我的臉上,燙痛了我的心。
我手指摸上他的臉,那是熟悉的線條。
我曾想過,要和他過一輩子,什麼也不要去想,就認認真真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可是隨著我知道的越來越多,我知道我終會負了他眼裏的喜歡,我不可以,我不能夠和他在一起的,所以他一直都不說,他一直都沉默著,正是因為這種沉默,我才想知道我們的過去,也因為知道的多了,而悲哀。
對皇上還是陌生的對過去還是帶著一種未知,但是我能知道我不可能和他一起。
他笑了起來:“你說許我下輩子,我就認真地等下輩子,至於現在,別傷心知秋,這一輩子是屬於你和他的緣份。”
我抱緊他,在他的懷裏流淚。
“夏君棠,你為什麼不爭呢,你為什麼不早早和我成親呢?”
“會後悔的。”他輕聲地說。
“可是……。”可是他就不會後悔嗎?
他卻笑著安慰我:“你已經許了我下輩子,那麼這輩子含著下輩子的等待,總也是會讓我心裏快樂。”
我什麼也沒有說話了,也許就隻有這一路,我喜歡夏君棠,他也喜歡我,而我們都清楚,不可能在一起的。
熙是我的皇子,我放不開他,隻要皇上的手裏有熙,再龍潭虎穴,再說一次殺我,我也會去。
怨就緣份還未夠深,怨就,他就太替我的以後著想,他怕有一天我恢複了記憶,我最後二頭都放不開手,那是怎麼的痛疼。
一路上什麼話都沒有說,吸著他的溫暖,也隻能有這麼一路,幾天沒有進食身體十分的差,還沒有到回到西北的軍隊就體力不支的昏厥了過去。
養了好幾天,身體才好轉一些,可是卻知道西北已經沒有皇上了。
他負了傷,熙也生了病便先回到京城,有沐公候的相助,在西北定權封將,盡用自已能信任的人,讓夏君棠和幾位將軍駐守西北,路家回到了他的南方領地,不再重兵壓著西北。
他留給我的就隻有一張信箋,回京城。
我沒有說要不要回去,夏君棠卻已經給我收拾好東西了。
我看著他忙進忙出,心裏有些重得難受。
“以後過年,我還會回去看你,不管你在哪裏,重要的是你過得開心。”
我搖頭:“我不想回去,不想。”
“或許等你記起來了,你做出的決定才是了好的,知秋,我很慚愧,我們皇兄幾人,均不得重用,也無心於政事,可是卻也忘了自已是大相的王爺,我很慚愧,我心思並不想著大相,而是想著兒女之情,才導致讓人偷了空兒想奪西北要塞之地,你且也放心,這一次回去,他會重新思量一翻了。”
“那你是不要我了嗎?”
他苦笑:“不是不要,是要不起。”
“如果我記起了所有的事,我心裏還很想著你,我能不能再來西北找你。”
他上前一步抱緊我:“不要給我這些希望,嗬嗬,知秋,快走吧。”
我不流淚,我屢屢回頭,隻見他一人一馬在草原上孤寂著。如果我伴在他的身邊,他也不會這麼孤寂了,夏君棠你怎麼就不爭,不為你自已想呢?
下輩子,多遠,我但願我回京城一趟,還能記起所有的事,我會回到西北這裏來。
不流淚,讓你看到你會心痛,淚水隻有在乎的人才會在乎。而離別時的淚水,卻怎麼忍也是眼眶盈得滿滿的。
我還是坐著馬車回到了京城,京城外麵的事與非,慢慢地遠離,而京城當初離開的時候我還知道,那是傷痕累累。如今要回去,那是屬於我記憶最深的地方。
有些彷惶,有些迷惘,我不知麵對自已的是什麼,過去是一張白紙,並不代表著我沒有經曆過事,隻是想起來什麼也不記得了。
坐在馬車上難受得緊,時間不若去西北的時候那般輕鬆快過,一路上像個好奇寶寶一樣什麼都問個不停。
我歪著頭會笑著問他,為什麼梨花會是白色的,為什麼雪沒有香味,他總是包容地麵對我的問題,不管我問什麼,他都會奈心地回答我,他說馬車為什麼有二個輪子,是因為馬車上有二個人,一個輪子是我,一個輪子是他,二個一平才能跑得快,吱吱叫。
當時還怪他糊弄我,但是現在我想有個人糊弄我,卻是不在了。
知道得越是多,也許正如他所說,越是傷。
可是發生過的事,可以當成不知道嗎?
回到了京城,掀開了簾子看到了那金燦燦的宮殿,離開的時候我也回頭看了一眼,那代有著這個大相朝裏最有權勢的地方,因為那裏住著一個皇上,皇上就是天下。
馬車還在京城的青石路上走,車輪的聲音淹蓋在繁鬧人聲之下,來來往往,入眼的盡是陌生的臉孔,我多懷念那西北一張張紅紅的笑臉啊。
馬車直往那金燦燦的琉璃頂上駛去,我連打盹的時間也沒有,心情還亂紛紛的,侍衛就說到了。
虛軟無力的身子下了去,最先入眼的就是那紅紅的高牆,真高真高啊,那宮門寫著沉默和權貴,我揉揉腦袋扶著宮牆而走,入了這宮牆隔起來的巷子,那便又是一重宮門。
早有幾個公公和宮女得了令守在外麵,侍衛悄聲地說了幾句話,那些人就上來扶我。
我淡疏地搖搖頭:“我自已會走。”
一路上放任自已想夏君棠,怨夏君棠已經夠久了,如今就在紅牆之外,入了去大概以後就不能再想了,我摸胸前佩戴著的狼牙,深深地一吸氣,在眾人彎腰恭身的宮門前跨步進了去。
宮裏麵靜悄悄的,香幽幽的,繁花如海一般開得個姹紫嫣紅的荼靡,還沒有來得及從粉紫裏移來眼神,緊接著就是雪一樣的淨白,宮裏的花,開得如此的美,哪怕現在隻有我一個人看,它還是搖曳著最美的風情來迎接。
宮女在後麵指點著路,過了那亭台樓閣,花叢水榭,終於到了一個地方。
很小巧漂亮的宮閣,是仿著西北軍營中的那處而做的,回首閣。
“小姐請。”宮女畢恭畢敬地請著。
我看著字卻有些稀噓,再回首,容顏已改心已老,紅顏借得烈酒一杯解寂落。再回首,有什麼已經改變,什麼沒有改變。
進了去那裏麵,也和西北的布置差不多,他是篤定了我會聽他的話回到京城嗎?因為熙,因為我已經不需要再去確定什麼,我是沐公候的女兒,我曾經是皇上的妃子,我更是熙的母妃。
但是這都是以前的以前,後來也什麼都不是了,後來,再回來,我隻是一個陌生的人。
宮女讓我坐下,點上了薰香,然後雙手給我揉著腦子。
滿身的疲憊似乎略略地少了些,等我舒服了一些,一個宮女就低聲地說:“小姐可先去沐浴,讓奴婢再為小姐用百花提煉出來的香精按磨身體,再睡上一覺,第二天就不會頭痛身子難受了。”
他倒真的是有心,連我坐馬車後不舒服的身子也打聽得清楚,可是他現在知不知道,我看著這些陌生的人,我真的想逃,逃到西北逃到夏君棠的身邊,越是多人,越是華麗,我越覺得寂寞。
拒絕宮女的幫忙,我自已去洗了身子聞著那些薰香沉沉地入睡。
睡到大半夜的時候,感覺有人在看我,一隻手似乎想扯我胸前的東西,我一手抓住了狼牙轉個身還睡。
有人輕聲地說:“給你一個好東西交換。”
哼,什麼東西給我都不換的,這是夏君棠給我的,他說這個可以消災解厄,這是他親自打西北的雪狼,對於我來說,這不是可以保身的東西,很重要到是他給我的一種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