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由拿來衣服給我看:“娘娘,小皇上帶這些衣服去可好?避暑山莊想必比這裏要涼快多了。”
很好看柔軟的小衣服,我點頭:“你們打理著就好了。”
看到小衣服心頭上就煩憂著一件事,那李妃娘娘也快生了,不知道她的孩子有沒有做好小衣服呢?昨天張喜寶無意說的話,總是讓我心裏有些別不是滋味。
我不喜歡難產這二字,女人生孩子真的太不容易了,那是一腳跨在棺材裏的事,可要是再加上一些人為的惡劣,命要說保住,是多難的一事啊。
看過林尚儀生孩子而死,我再也不想看這樣的事,不管是誰都不想知道,生命來之不易,要好好地珍惜。
這天,這地,永遠都不會改變,靜靜地看著人出生,長大,再離開,一直在繁衍著,在人看來,一生是很長的,在它們看來,一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所以,要好好地活著。
讓緣由準備了一些小衣服,還有一些布料,我說要去冷宮,緣由也不再和以前一樣阻止我了。
可是她眼裏還是帶著歎息,認為我這樣做沒有什麼好處吧。
灼熱的日頭曬得汗淋淋而下,企圖穿透薄傘而將我烤曬著,四個宮女跟著我到了冷宮的門口,守著門的禦林軍見是我馬上畢恭畢敬地讓人帶我進去找李妃。
我轉眼看向那已經極是殘敗的竹局,意外地竟然發現那砍掉的竹林,又長出了一些新綠。
“娘娘。”緣由叫回我的神思:“可以進去了。”
冷宮種的樹較為多,倒真的是陰涼極了,冷宮四處散落的房子,一雙雙眼睛在看著我,又是哭又是叫著什麼。
跟隨進來的公公狠狠地一瞪,聲音便又有些靜止了下來。
宮女帶著我走進去,在很偏遠的地方,那在破落的房子前,李妃坐在樹下的石頭上正在做著繡工,那是很小的衣服,用的卻是有些舊的布料。
“李鳳兒,婉儀娘娘來看你了。”宮女不客氣地直呼其名。
她抬頭看著我,那時的威儀尊貴已經不再寫在臉上,極快地蒼老憔悴著要,頭發淩亂沒有任何珠寶的裝飾,衣服甚是髒舊,可是她看著我的眼神,還是一樣的高傲。
“還不行禮?”一邊的公公有些惡聲惡氣地叫。
我看緣由一眼,緣由就聰明地將手中的東西放下,然後和幾個人一起退得遠遠的。
不管到了什麼樣的地步,她李妃的心裏眼裏終究還是保持著貴家小姐的傲慢,鼻孔裏冷哼一聲,低頭咬斷針線。
“我帶了些衣服來給你。”我輕聲地說著。
她抬頭看我,似乎我做這樣的中很怪異一樣,突然挑眉笑起來:“雲知秋你真賤,明明是李家害得失去了孩子,你卻還來給我送東西。”
她眼裏的嘲諷很濃,我輕歎地說:“我知道不是你,你看不起我,你壓根就沒有把我當成對手。”
她有些訝然了,然後又大笑:“的確,你不配。可是我千料萬料,算死楊妃也算不到君心,最後的做皇後的人,竟然是路遙,我早就要想到太後不動聲色,可也不會讓李家獨大。”
她說的我不懂,我有些憐憫地說:“生孩子的時候,如果有什麼需要,你讓宮女到觀月殿裏去讓人請禦醫,我會吩咐她們的。”宮女要知道去觀月殿想來也不敢忽悠李妃的要求。
她長聲大笑:“雲知秋,你究竟是笨,還是癡呢?”
“我不是笨不是癡,我從來沒有恨你,你好生保重,我不會經常來打憂你的。”不是我恨她,是她恨我啊。
我想的我直覺是那麼準,越發的讓我知道那事和李妃一點關係也沒有。
我轉過頭走,她卻在後麵冷哼地說:“你真是可憐,可憐得到了極點,你居然還能樂在其中,嗬嗬。”
我再走回她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睨視著她:“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有什麼資格來說我可憐,如今要可憐你的人,是我。”
我不吭聲,不代表我真的可以憑由你欺負。
她聽了我的話,笑得淚水都出來了:“你可憐我,哈哈,這真是一個很好的笑話,足以讓本妃笑一個夏天,一個秋天,一個冬天,哈哈。”
我討厭她這樣的笑:“你就用你那高傲的心,再繼續高傲著,讓人看著你,卻是心裏多不屑於你,你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怎麼可以這樣狂肆地笑,笑得讓我心裏發慌發涼。
她擦去臉上的淚水說:“把你的東西都拿開,本妃要誰可憐,也輪不到你這個身份低賤的人,你以為皇上是真的寵愛你嗎?哈哈,他不過是拿你當棋子罷了,我真的好笑啊,你一直就是一個笑話,你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能懷孩子了。”
她十分得意地看著我,甜甜地欣賞著我臉上呆愕地神色。
心,在一瞬之間,跌到了冰河裏麵,冷疼得讓我無法呼吸。
我曾經也懷疑我能不能生孩子,那時隱約的懷疑很快就消除,皇上說我懷了胎,打消了我所有的疑問。
懷第一個的時候,我總是吐,總是吃不下東西總是心煩意燥,可是接下來的,我卻沒有任何感覺。
於是我命令自已,要好好地睡,好好地吃些到酸澀的東西,就是不吐,我說累的時候,他眼裏的那種冷淡笑,似是嘲諷一般。
林洛水之間讓我不得不有些懷疑的話,都一一地浮了上來。
他和夏君棠說,你真的會害死我的。
我以為我那是傷得很重,無回天之力了,可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不是小產。
李妃說得沒有錯,而我,成了什麼?
仿如大雪之天,那撲天蓋地的冰雪朝我鋪過來,將我覆蓋住,將最後的溫度都淹沒下去,一點一點地沉黑,身子搖晃了二下,差點沒有摔下去。
我扶著樹稱住身子,指尖用力地掐進那樹裏去,為何沒有痛疼的感覺,是我在做夢,還是太不真實了,根本就是她胡說八道的一個笑話。
“我說你可憐吧,哈哈。”她笑得狂肆:“本妃早就讓寧宮正給你喝了藥了,傻瓜,傻瓜,宮裏最傻的傻瓜,世上最傻的傻瓜。”她哈哈大笑得那麼得意,我就是一個大笑話擺在她的麵前,我還傻傻地來看她,給她拿東西過來,可是我是什麼?
我還真是一個大傻瓜,身體顫抖著,我走上前去狠狠地就給了她一巴掌,打得手心發麻,打得她越發笑得用力。
我是傻瓜,也用不著她來說,我是傻瓜,是誰造成的。
真是一個惡毒的女人,我咬著唇忍住那一點點的心刺痛著,再崩碎,向身體的每一處散發。
“娘娘。”緣由帶著宮女上前來。
我冷冷地看著,聽到自已輕飄飄的聲音說:“緣由,馬上傳林禦醫。”
不知道怎麼坐下來的,甚至是沒有力氣地坐在冷宮外麵的竹居上,宮女守在左右不敢吭聲。
好一會兒,緣由才急匆匆地帶著林禦醫過來,焦心地說:“娘娘想必是不舒服,剛才去冷宮莫不是沾染了邪氣。”
我抬起臉,冷冷地看著林洛水,還是那麼的優雅軒昂少年,我叫緣由她們下去守著,站到他的身邊,然後狠狠地打他一巴掌,打得他滿臉都是血,哭著大聲叫了出來:“騙子。”
這個騙子,這個京城第一神醫,就是一個騙子。我這麼相信他,可是他卻騙我。
氣得渾身發抖氣得我想大哭,他臉上的血是我的手心裏給指甲掙出來的血,他俊雅的半邊臉上沾上了血有些猙獰,但是他的眼神,卻是如此的冷靜,低低地歎氣:“如果打我可以讓你出些氣兒,那你就打吧,小力些,傷不了我會傷了你。”
“你怎麼可以騙我呢?你是不是欺負我在宮裏無依無靠,你是不是欺負我一個人活著,沒有人再管我的死活了。”我大聲哭著叫。
他眼裏有些自責:“不是的,知秋。”
“不許叫我的名字,你不配,我是那麼的相信你,敬重你,可是你騙我什麼啊,我真恨你,你知不知道。”真的好恨,這樣的事也騙我,那我活著一直就是讓人看笑話。
“我以為你不知道會更好。”他有些無奈。
他一說我越是發怒:“什麼是我不知道會更好,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覺,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是我好,林洛水,朋友就是用來欺瞞的嗎?我知道你們這些世家子弟,也隻是說說而已,我雲知秋低賤的身份,怎麼能和你稱得上朋友,你甚至可以自已作主,你覺得我這樣的人沒有權利知道,是嗎?”抹著一把淚,哭得越發的心酸。
他搖頭:“不是,知秋。”
“是,就是,你說,我有沒有懷孩子。”
吸著氣,狠狠地看著他,我看他是不是還要再撒謊,還要再騙我。
他微微地一歎氣,臉色幽深地說:“沒有。”
是吧,就真的沒有,我閉上眼,心中越發的想要尖叫出來,什麼壓仰住我,痛得讓我差點站不住。
“那你幹嘛說我小產,你說我的孩子沒有了。”
“別這樣,知秋。”
“你走,我再也不要再見到你了,我當從來沒有認識過你,你們都是說為我好,都是說我不知道可能會更快樂一些,可是我發現我就是一個笨蛋,會高興會快樂會幸福嗎?別人看我,也就是一個笨蛋,夠了,我真的好難受,你快些走。”我蹲下來,心痛得讓我再也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