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冷冷淡淡的聲音在這冷靜的玉蘭花樹下響起,這聲音讓我有些毛骨怵然。
半夜還真不能隨便說什麼話,連真話也不能說。
是這裏月光太暗了,是我沒說得太急揚了,就連前麵的玉蘭樹上倚著一個人也不知道,那個人還該死的就是我口裏說的那個無恥之徒。
林洛水嗬嗬笑地說:“微臣見過皇上,今晚的月色真好,皇上好興致來這裏看月光,微臣不打憂皇上的雅興,先行告退了。”
他倒是找個堂而皇之的借口溜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有些無語地看著幽黑的上方,枝葉太濃密了,哪裏能看到什麼月色星光的。
我也不知要說什麼了,我連借口都不想去想,轉身也想走。
冷若冰霜的聲音在我的背後揚起:“你要是敢走出去,你看看你明天還剩幾肢?”
威脅,絕對是赤裸裸的威脅,死都不怕了,我還怕他這些威脅嗎?
可是踏出去的腳,還是收了回來。
死可能是不會痛的,但是要是少條腳什麼的,一定痛得我生不如死。
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似乎在倔強地較量著,誰先說話就誰輸了一般,骨子裏也有著一種清高在彌散開來,充盈了身體和每一根骨頭。
火藥味似乎四散著,深秋的玉蘭還有著淡淡的香,不為我們之氣的氣氛所飛散,他的臉在幽黑的林中還是散發著迫人的氣勢,我也不認輸,高高地昂起了下巴,直直地瞪著那黑暗中幽幽亮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居然看到了幽幽亮中的黑眸滑過了輕鬆的笑意。
我想,我一定是看花眼了。
他是一個病得很重的皇上,半夜三更不睡跑到這林子裏來,就是想抓我說他的壞話是吧,沒有白來啊,我的確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那又怎麼樣,我恨你,我不必要隱藏著,別人不知你自已心裏有數。
“雲知秋,你膽子不小啊。”他聲音也放得輕柔了起來。
我冷哼:“豈敢。”
“怎的見到朕,還不施禮。”
我白他一眼,直直地盯著頭上的枝葉看。
沒人的時候,我何須對你太客氣,你可以說我是奴婢,但是我的骨子裏,我還是一個人,對誰跪都好,最不想的就是對著你。
他走了過來,一步一步地靠近,我心跳如雷,眼看他就要走到我身邊了,冷冷地說:“你又想作什麼?”
“你不是罵朕是無恥之徒嗎?朕就無恥給你看。”
吞吞口水,我叫自已冷靜冷靜,放鬆放鬆。淡定地說:“不要告訴我,你還對我戀戀不舍。”
他站住了,卻又是傲然地哼了一哼:“朕見鬼的才會對你戀戀不舍,你是誰,一個卑賤的人而已,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用這種口氣跟朕說話,朕一句話就可以要了你的腦袋。”
“那你要啊,有時候我寧願你殺了我,也好過於讓我在這裏,我是卑賤的人,你倒是有著一顆比我還賤的心。”
他一聽不怒反笑,極輕地說:“朕倒不知,你還是個伶牙俐齒的女人來著,你為何篤定了朕不會殺你,你如此的大膽跟朕說話,是不是用別樣的辦法在勾引朕?”
我氣得血氣翻騰著,我用別樣的辦法勾引他嗎?
他作夢,他想得美。
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不怕他,也許是因為有一種恨在骨子裏支撐著我。
他還有些得意地說:“女人的心思,朕豈能不知,女人的手段,朕什麼樣的沒有見過,雲知秋你應該慶幸一點,你演的戲都比別的女人要逼真一點,朕還真對你別眼相看了。”
我真的想吐血了,我演的戲,他哪隻眼睛看到我是在假作戲恨他了。
他以為我和夏君棠在一起,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嗎?
我見過自大的人,我還沒有見過如此自大的人。
那換之一想呢?我是不是對他更奴顏媚骨一些,心中淡然一笑,原來是他要的就是這樣的臣服。那這些和自由比起來,真不值一提。
頭可斷,血可流,骨氣不可沒有,但為自由故,都可以忍辱負重一下。
當下跪了下去:“奴婢知錯了,奴婢鬥膽冒犯皇上,請皇上降罪。”
他也蹲了下來,一手抬高我的下巴,黑暗中他的唇揚得很高:“女人就是世上最善變的東西,你還是東西中的佼佼者。”
他一說話,熱氣噴在我的臉上讓我有些不自在,我想移開臉,他卻要我正視著他黑亮得灼人的眼睛。
不能上當不能上當,從剛開的一刻開始,就已經知道要怎麼走才是最好的路子。
眼皮垂下看著自已的鼻尖,刻意地帶著哭腔說:“奴婢請皇上恕罪。”
他一手拍拍我的臉:“真不可愛的聲音,聽起來假得讓朕想吐,朕還是想看你緊抿著嘴,倔強地什麼也不說,眼神裏卻是充滿著火氣。”
“奴婢錯了。”我從善如流地答著。
他竟然笑笑:“知錯就好,朕不是不給你機會改,你要想朕放過你也可以,就不知為什麼,朕對你還存在著一些興趣,朕尋思著可能就是因為你倔強得像狼一樣的眼睛,為了考驗你對朕的忠誠度,今晚,朕給你這個卑賤的人一個機會, 由你來侍寢。”
轟的一聲,差點沒把我滿頭的火氣給燃燒了起來,他說什麼,他這個無恥之徒居然還敢這麼說。
胸口急劇地氣喘著,這一刻我好想掐死他。
忍忍忍,拳頭緊緊地握著,指甲掐在手心裏讓那種痛給我一些冷靜。
抬眸看著他的眼睛,盡是捉弄和試探。
然後我說:“皇上,這樣隻會有辱皇上高貴的身份。”
“朕可以忍受一下。”他的聲音滿含著笑意。
混蛋,我好想一拳揮過去。
不能上當啊,不能上當,但是他的要求,太無恥了。
我深吸一口氣,抬頭勇敢地看著他:“皇上,奴婢不……。”
他一臉果然我是裝的樣子,恍然大悟:“朕就知道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說話能不能說好聽一想,真是能把聖人都氣死,換若成了平時,我也是冷然地不理他,但是現在不是要順著他,才能讓他覺得索然無味嗎?
“皇上,奴婢不敢不從,隻是這幾天奴婢不敢汙垢了天子。”說完我都覺得我的臉快要燒起來了。
他摸了我一把我的臉,我忍住那種難受的感覺就是不去擦拭。
一會兒他就一臉可惜地站了起來:“看來奴婢的福氣也是要挑時候的,好吧,你先回去。”
我心裏鬆了一口氣,還是恭敬地拜了下去:“謝皇上對奴婢的厚愛。”反正剛才都忍了,做戲就做足了給他看。
我站起來往後麵走去,我寧願繞遠路也不想從他的麵前走,才走了幾步,他愉悅的聲音又揚起:“雲知秋,我們來打個賭,要是你贏了我就讓你出竹居。”
真是讓人心動的話啊,但是我對他的防備心還是很強,想想最初的時候還不是讓他這樣耍著玩,上一次當學一次乖,天下沒有白給的好處。
我裝作沒有聽到,還複往前走。
他又冷嗤地說:“真沒有膽子,居然這樣也不賭,朕今日心情甚好,你知道朕要跟你賭什麼嗎?朕隻是問你,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顆?”
不早說,我都覺得自已有些處在抓狂的狀態裏了。
罷,這個問題也是不好回答的,卑鄙的他豈會輕易地讓我贏,如果是,那就不會是他了。
我想我還是有些冷靜和聰明的,不管如何,我不上當我格守著禮儀就好,一年,二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歲月會磨滅他的記憶,他會不知道誰叫雲知秋的。
哪怕是要在這裏過一輩子,我也但願能圖個清靜,我知道我和夏君棠已經走得太遠,已經沒有可能,我這個殘花敗柳,豈能再想紅杏出牆。
他又拍了一下手,笑意濃濃地說:“不錯不錯,孺子可教,居然聰明地知道用什麼法子來對抗朕了。”
我想,他是不是很無聊啊,半夜三更等在這裏,還要一個勁地和我說話。
他說什麼來著,對我戀戀不舍嗎?我心裏冷哼,最好你還是了,這樣我會讓你心裏很難受,我對你可是一點情份也沒有,連陌生人的點頭微笑,也不會有。
如果要說有某種感情,那是屬於恨的。
你隻是皇上,你不是萬能的神,你將我囚禁在你的小圈子裏,看著我掙紮,看著我屈服,但是你休想看到我像你的女人一樣,也對你戀戀不舍。
出了玉蘭林,風中還帶著淡淡香甜的玉蘭花味兒,抬頭看天空,閃閃灼灼的好不熱鬧,問這星星有多少顆,數也數不清。
後麵還有腳步聲跟著,不用回頭看我都知道是那個陰魂不散的人。
裝作聽不到,我越走越快,後麵的步子也越跟越快,於是我拔腳就跑,他冷聲一喝:“站住。”
腳就像定住了一樣,站在原地,再不情願臉上也隻能是平波無色。
一隻手從後麵抱住我的腰,瞬時我身體變得僵硬。
還沒有說什麼他就先開口:“朕有些喝醉了,你送朕回宮。”
高大的身子半壓在我的肩上,重得讓我苦不堪言,他身上是有著淡淡的酒足酒足,染上了淡淡的花香,一呼吸便襲入我的心裏。
偏得他還帶著調戲,整個身體都傾壓在我身上,手擱在我的肩上被他纏個結實,他哪裏是有喝醉,他是不甘心這樣就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