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熒……”
“離月!”隻見幽熒匆匆趕來,“有話好好說,可別想不開啊。”
“我無心自盡,是要救九歌,不得已而為之,幽熒,你不必管我。”月淺璃說話間,重新拾起了斬靈刀。
哧——
刀鋒捅入胸膛,鮮血淋漓。
“嗯……”
她瘦弱的身軀顫抖了一下,強忍著痛苦,將斬靈刀刺深了一些。
“離月,不要啊!”
幽熒來不及阻攔,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離月,你幹什麼?快住手,就算是救人,也不要傷害你自己啊!”
這傻丫頭,真是不要命。
不行,要馬上攔住她!
幽熒急如星火,正要上前去再次阻攔,燭照突然出現,擋住了幽熒:“別過去。”
“哥哥,快讓開。”幽熒卻心急如焚,“我再不攔住她,要出人命啊!”
得馬上阻止這個瘋丫頭!
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燭照解釋:“鬼神心脈破碎,她須得用神骨入藥,否則……無力回天。”
“啊?”這下,幽熒聽懂了。
原來是這樣……
“可那是神骨啊。”轉而,越發不平靜了,“神靈失去神骨,是會靈力散盡,是會死的,我不能讓她死,我不能讓她不顧性命啊!”
“幽熒,先別過去。”燭照依舊攔在她跟前,“她現在一心救人,你若是貿然打斷,他們二人都會有危險的。”
沒準,離月還會恨妹妹呢。
若為神靈之軀,隻要不失去九塊神骨,頂多是飛升不了神靈,不會致命。
他們也沒什麼法子救人,便看著吧。
“這……”一聽說可能會傷到離月,幽熒才停住了腳步。
一顆心,就始終糾著。
眼看著月淺璃將神骨挖出,一塊、兩塊……沾染著刺目的血跡。
不忍直視。
“真是瘋了,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幽熒轉過頭,心疼萬分。
就算不死,離月也永遠失去了飛升神靈的機會,再如何,也隻能為半神。
她本是神靈之軀啊……
神靈境,是多少神眷夢寐以求,窮盡一生也想達到,卻觸摸不到的高處。
可她竟為了一個男人,就這麼輕易放棄了。
其實幽熒和燭照並不知,月淺璃隻剩最後兩塊神骨了。
失之,如殞命。
如果他們知道,那今日就是拚了性命,被記恨,也要攔住月淺璃。
隻但願,鬼神不會辜負她一片心意。
刷——
月淺璃掌心的靈力流轉著,注入神骨之中,以熔化、融合。
注意力,始終在榻上的人身上。
看著他憔悴、虛弱的臉龐,眼眶通紅著,既是疼惜,也是不舍。
“九歌。”她聲音很小,仿佛在自言自語,“若我失去九塊神骨後,再也醒不來了,答應我,一定要好好活著,好好照顧自己……”
話落,她俯身一吻,吻上墨辭柔軟的冰唇,熱淚盈眶。
殊不知,無意識中,墨辭那微紅的眼尾,也掉落了一顆淚。
冰涼,入骨。
大夢一場,荒唐且美好。
夢中,他回到了低階大陸,回到了東靈國,變成了一隻沒有攻擊性的小黑蛇,被帶去了鬥獸場,然後,碰到了一個少女。
不久後,他又化作人形了,那是他們見到的第二麵,他們達成了協議,還簽訂了永恒之約。
嗯……
從此,命數便被捆綁在一起了。
她和別人不一樣。
別人都怕他、唾棄他、厭惡他,可她不會,甚至會舍棄性命救他。
這荒涼的塵世中,竟也有這麼溫柔的人,仿佛在他早已幹涸的心底,開出一朵花來,從此,便永遠是心尖上那一顆抹不去的朱砂痣。
他動心了……
在得知她的心意也與自己一樣時,他心裏比抹了蜜還要甜。
幾經輾轉,他們分分合合,雖兩心相近,卻抵不過命數弄人。
好幾次,都沒能好好抓住她的手。
他真的好後悔啊。
低階大陸,飛升大陸,鴻蒙界……乃至後來的下神界,他們都曾短暫在一起過。
最後的結局,卻都是分開。
雖有遺憾,但無悔。
但凡他不是這般孤煞命,他們應該……早就好好在一起了吧。
娘子她,也不必苦苦等待,苦苦追尋,到頭來,傷心欲絕。
如果他隻是個普通人,該多好啊。
可惜,沒有什麼如果。
璃兒既選擇了他,便注定要跟他受這命數折磨,而他,隻能用餘生萬年去補償。
隻要,他還有這個機會……
他記得璃兒跟他說過,無論他去了什麼地方,偶爾也停下腳步,等等她,因為無論他在哪,她都會找到他的。
那現在,他也想跟璃兒說,希望璃兒能等等他,再多給他一點時間。
等他解決完這一切,等他將那命數拉回,便能永遠留在她身邊了。
不等他的話,也沒關係。
反正……他也不一定還回得來。
那就把與他的曾經過往化作一團沙,隨風飄散了吧。
就當,他從未來過。
……
在夢中度過了三天三夜,昏昏沉沉的,走馬觀花般,將這些年的經曆,又經曆了一遍。
一萬多年了……
墨辭再次蘇醒,內傷、外傷已痊愈,三魂七魄歸位,那些缺失的記憶,也重新印刻在腦海中,揮散不去。
那是他們的回憶。
怎麼會……
睜開眼,起身,整個身子輕鬆了許多,一切都似夢似幻。
他想起來了。
昏迷的這幾日,和璃兒的所有經曆,鴻蒙界、下神界,前世、今生,隻要是有關娘子的一切,他都記起來了!
他得馬上將這個消息告訴娘子,讓娘子也開心開心。
不對……
匆匆掃了一眼枕邊,沒見到他想見的人,墨辭開始惴惴不安。
她人呢?
又突然想到,自己本已命懸一線,昏迷了幾日,傷勢痊愈,三魂七魄歸位,就連記憶,也全然恢複了。
不對勁……
璃兒是用什麼救了他?
她能用什麼救他?
難道……
想到這,墨辭越發心神不寧,隨手披上一件外衣,便往外去。
恰好迎麵碰上幽熒和燭照:“墨辭,你醒了……”
“我娘子呢?”他著急問道。
“她……”兩條龍相對視一眼,一時半會,竟不知該怎麼回答。
“說話,她人呢?”墨辭更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