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對自家神上還算了解的眾鬼使，並不信這些鬼話。
“少帝不要胡說！”小夜反駁道，“倒是你們，把我們神上怎麼樣了？”
玄羽淡然出言：“本少帝能把他怎麼樣？”
“你……”
“別急了，本少帝從不是不講道理的。”玄羽慢悠悠道，“隻要你們回頭是岸，鬼界還是以前的鬼界，神族不會虧待你們的。”
“你究竟把我們神上怎麼樣了？”小夜著急要起身，被兩個神使押在原地。
玄羽不再廢話，揮手下令：“都抓起來，聽話的留下，不聽話的……”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是！”
“少帝。”暮景微微蹙眉，“先將他們抓起來就好，審問過後再做處置吧，若我們也大開殺戒，那和鬼神有什麼區別？”
玄羽瞪了他一眼，轉而露出笑意，恭敬道：“那就按妖神所說吧。”
他與五位神靈地位平等，又是晚輩，自然不敢明目張膽地反駁了。
但暮景還是覺得，他不太對勁。
於是，侵占入鬼神宮後，所有鬼使、鬼將被抓了起來，關入了獄牢。
他們關人時才發現，鬼神宮獄牢中，竟然關著成百上千的神使。
放出來，一清點，都是戰神殿和月神殿的人，幾乎沒少幾個。
這下，少清三人懵圈了。
也就是說，除了金羽殿的神使，剩下戰神殿、月神殿以及其它神宮的神使，都相安無事。
“那他嘴上喊打喊殺的，我還以為，他把我殿裏的人都殺光了呢。”少清嘀咕著。
原來，就嘴上說說罷了！
突然感覺，他們好像有點誤會鬼神了……
“三位神上。”一位神使匆匆來報，“在偏殿發現了歡歡小姐。”
“歡歡……她也在鬼神宮？”
……
記掛歡歡的安危，他們連忙趕去了偏殿，一路上都提心吊膽的。
擔心歡歡在這受委屈，或是受驚嚇。
然而……
入了內殿，那小妮子好好的，姿態愜意地坐在搖椅上，吃著糕點和水果。
桌案上，擺著琳琅滿目的精致糕點，以及各種各樣的玩具。
這……
見他們來了，歡歡歡天喜地地跳起來：“少清叔叔，暮景叔叔，昭夜叔叔，你們怎麼也來了？”
“我的小祖宗。”少清蹲下身，將她完完整整打量了一遍，“你沒事吧？”
“沒事。”
“有沒有受傷？別怕，趕去少清叔叔，叔叔給你撐腰。”
“我能受什麼傷？”歡歡輕輕推開他，“爹爹待我可好了，給我買玩具，還給我買桂花糕，還要我喜歡的話，可以在這多住幾天。”
看她臉上露出開懷的笑意，顯然是樂不思蜀了。
“你、你說什麼？”少清不敢相信，“你爹爹沒凶你嗎？”
“嗯……”她搖了搖頭，“就是他記性不太好，好像不記得我跟娘親了，還不許我叫他爹爹，可我還是忍不住想叫。”
小嘴巴輕嘟著，有些委屈。
暮景和昭夜相對視一眼，接著蹲下身來，把了把歡歡的脈象。
也沒被下攝魂蠱啊。
所以，她說的話都是真的？
好像跟他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邪魄覺醒，他們以為鬼神會徹底失去善念，心裏隻有仇恨和殺戮。
哪怕婦孺小孩，也不會放過。
可是……
可是鬼神，不是這樣的。
他隻殺了金羽殿的神使，戰神殿和月神殿的人，一個也沒動。
他並未虐待歡歡，甚至舍不得關她，將她安頓在這，好生伺候著。
這些事，根本不像是一個殺戮成性、心狠手辣的魔頭能做出來的。
他們……是不是誤會鬼神了？
而且……
“你們有沒有覺得，少帝不太對勁？”少清將他的想法提了出來。
兩人點點頭，表示讚同。
“我們一開始都說了，隻鎮壓鬼神的邪魄，不以暴製暴，可他，好像從始至終都想殺了鬼神，像是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昭夜也很疑惑。
“嗯。”暮景點點頭，“仔細想想，其實每次交鋒，鬼神都並未傷我們性命，還屢次放水，他所有的敵意，好像……隻在少帝一人身上。”
“那看來，這兩人有仇唄。”少清明白了。
至於誰對誰錯，他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經過，也很難下定論。
但有一點能確定：他們真的誤會鬼神了。
“我看，我們也不能太相信少帝了。”少清壓低了些聲音，“孰是孰非，應該自己判斷。”
否則，隻會被繼續牽著鼻子走。
“嗯。”
“少清叔叔，不過你們怎麼來了啊？”歡歡邊吃著糕點，邊問他們，“我爹爹和娘親呢？”
少清左顧右盼了一遭，蹲下身來，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歡歡，出了點狀況，現在有人盯著我們，你爹爹和娘親暫時回不來。”
“那他們會不會有危險？”歡歡急了。
“暫時沒有。”少清不想讓她擔心，隻能這麼說了，“你別擔心，接下來跟著我們，乖乖聽話，等你爹爹和娘親回來就好。”
“嗯。”
歡歡乖巧點了點頭：“我都聽你們的，你們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隻要能盼得爹爹和娘親回來，怎麼都行。
“好。”
“少清。”暮景出言道，“你先試試給月姑娘傳信，問問他們去哪了。”
“嗯。”
他們關上內殿門，一舉一動都小心謹慎。
卻殊不知，他們的所有舉止，都被眼線收歸眼底，回頭就稟報給了玄羽。
玄羽坐在正座上，黑著臉：“看來，他們終究還是向著鬼神的。”
這種神靈留下，日後也不會對他忠心。
那就一個不留吧！
……
天色，昏暗了些。
月淺璃輕摟著已不省人事的墨辭，將剛煉製好的丹藥喂給了他。
這丹藥，用於恢複他的心脈。
“嗯……”
勉強將丹藥吞下，墨辭秀眉微蹙，意識迷迷糊糊的，拉著她的手。
“璃兒，璃兒……對不起。”
“我以後……再也不這麼做了，我知錯就改的，不會明知再犯了……你別生氣，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誠惶誠恐，患得患失。
“傻瓜。”月淺璃喟歎道，“是我錯怪了你，你跟我說什麼對不起？”
他總是這樣。
隻要是她，從不問責，無論錯在誰，總會將所有過錯都攬在他自己身上。
可他沒有傷歡歡，也沒有傷戰神殿、月神殿的神使，這樣一想，自他邪魄覺醒，他又作過什麼真正的惡？
沒有……
所謂的第七魄，又算得上什麼邪魄。
九歌還是九歌，跟以前一樣，嘴硬心軟，從未變過，她從始至終都是相信的。
可唯獨……知道歡歡出事的那一刻，驚慌之下，她竟然對九歌生了一絲懷疑。
她沒有信任他。
一定傷了他的心吧。
該說對不起的，是她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