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淺璃入了寢殿，恰好迎上他，出言道：“怎麼下床了？快回去躺著。”
隨即，便扶他坐在了床邊。
墨辭唇角微揚：“我沒事，璃兒，你去哪了？”
“去了趟黃泉宮。”她脫口而出。
下一秒，墨辭輕輕抱了上來，雙手環著她纖細的腰身，腦袋俯在她肩頭上。
鼻尖，傳來少女淡淡的清香味。
月淺璃怔了怔：“怎麼，想我了？”
“嗯。”
豈止是想。
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我不是天天都在嗎？”月淺璃靠他更近了些，也伸手抱住了他。
“我想抱抱你。”他柔聲道。
月淺璃輕笑：“你想抱我，隨時都可以抱，以後，也有的是機會。”
“嗯……”墨辭還是不想鬆手，“隻是，我近日總是昏睡，醒來的時間很少，總是抱不到你，所以醒了，就想多抱你一會，不然過一會……又要昏睡不醒了。”
他想珍惜與她在一起的每一秒。
因為，每一秒都可能是最後一秒。
“沒關係。”月淺璃語氣溫柔，“不管你醒著還是睡著，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他笑了，笑意中夾雜著一絲苦澀：“璃兒去黃泉宮，是為了洗髓丹的事嗎？”
“嗯。”她沒有否認，“洗髓丹最後三步，我暫且無法參透，明日，要去落霞山脈拜訪一位前輩，他知道洗髓丹的煉製法。”
“落霞山脈。”墨辭淡淡重複了一遍，“你說的，可是靈殊尊者？”
“你與靈殊尊者相識？”
“自然。”墨辭不置可否，“說起來，我的煉丹術還是靈殊尊者教的。”
以前在靈族時，父親為了提升他各方麵實力，便請靈族各大分支的尊者、長老，來親自教他靈陣、煉丹、煉器等等。
他煉丹術雖不算很精，但普通九階以下的丹藥，是不在話下的。
“不過，墨辭，你怎麼知道靈殊尊者在落霞山脈的？”她好奇問道。
聽娘親說，除了她跟父親外，沒人知道靈殊尊者歸隱何處了。
“數百年前，有過些許交情。”
“哪種交情？”月淺璃不安道，“是恩，還是仇？”
心想，如果是恩還好說，但如果是仇的話，她去求靈殊前輩，可千萬不能提起墨辭的名字。
否則，人家就更不願幫了。
墨辭看了她一眼，嗤笑出聲：“璃兒去了，若是靈殊前輩不肯見，報我名字即可。”
“好。”
聽他這語氣，應該是恩了。
“那……你可不可以等我睡著了，再走？”他的聲音，帶著些許懇求，“我想多跟你待一會。”
也怕，又要好久見不到她了。
“好。”她答應，“放心吧，等你下次醒來，我就回來了。”
“恩。”有她這句話，就夠了。
“所以，如果你想早點見到我的話，一定不要睡太久了。”
“恩，我答應你。”墨辭俯在她肩頭上，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他隻覺身體很重，像是灌了鐵，想努力保持清醒，卻怎樣都是混沌的。
漸漸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耳畔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九歌。”
“九歌，等我從落霞山脈回來，煉成了洗髓丹，你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一直昏睡了。”
“到時候，你想抱我多久就抱我多久，有多少話……都可以跟我慢慢說。”
“等我們屠了靈殿，給你族人報了仇，我們就找個僻靜的地方，到時候，你不做冥帝，我也不做月家嫡女了，我們就像以前那樣，過自己的生活，不諳世事。”
她想，這一直是墨辭的心中所求吧。
“……好。”
墨辭勉強應了一個字，卻越來越困乏，越來越聽不清她的話了。
“九歌，你別睡啊。”覺察到他聲音有變，月淺璃咬了咬下唇，“我回來了，你難道沒有很多話要跟我說嗎？”
“上次你醒來時，說你想看看日出，但冥界是看不到日出的，你先別睡，我帶你去中洲邊境看日出，好不好？”
墨辭輕啟唇，想開口答應，最後一絲意識也徹底湮滅。
雙目一黑，輕輕倒在了她肩頭上，連呼吸聲，都微弱到了極致。
仿佛隨時會斷掉。
“九歌，九歌……”月淺璃一瞬不瞬地抱著他，隱忍的淚水一湧而出。
他身子很冰，大手依舊摟著她的細腰，一動不動，蒼白的睡顏，卻是格外好看，令人心生疼惜。
如果可以，月淺璃真想就這樣，一直抱著他，再也不鬆手，再也不分開了。
但理智告訴她，現在不是悲春傷秋的時候。
因動用了聚魂歸魄術，九歌的身體才會提前危難、衰竭。
多耽擱一秒，耽擱的便可能是他的性命。
於是，月淺璃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隻多抱了一小會，將他安頓在了榻上。
垂眸，輕盈一吻落在了他額頭上。
“九歌，等我回來。”話落，她微微歎了一口氣，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寢殿。
月淩天和小白，都在殿外等著。
月淺璃看了小白一眼，叮囑道：“小白，照顧好陛下，我不日便回。”
“夫人，那你一路小心。”小白有些放心不下，“我派幾個鬼使隨你去吧。”
“不必了，靈殊前輩喜靜，若是去了太多鬼使，會打擾到他。”月淺璃婉言拒絕，“我和父親同去即可。”
小白也不再強求：“有鬼王在，我也就放心了。”
“父親，我們走吧。”
“恩。”
……
父女二人從傳送陣離開，直達幽都附近，又乘火鳳凰飛了幾個時辰，才臨近落霞山脈。
放眼望去，眼前的山脈一片冰雪、草木凋零，寒風凜冽，跟外界顯然不是一個季節。
那遙遙無期的山頂，煙霧繚繞、視線朦朧，宛如穿梭在雲層。
刷——
火鳳凰身形縮小，化作一隻小火雞，盤旋在了月淺璃周身。
月淩天開口道：“若要誠心拜訪靈殊尊者，不得用靈力，不得乘靈獸，我們……須得自行爬上去。”
多年前他曾去過一次，就是如此。
連他這個老友，靈殊都不肯給麵子，還需親自去求，此行，恐怕更加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