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一番話，宛如晴天霹靂，落在墨輕塵心頭。
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墨辭輕抬手，掌心現出一支金步搖：“這是她，留給你的遺物。”
話落，一道勁力將金步搖托起，隨即，墨輕塵飛身接了過來。
仔細打量著掌心的東西，墨輕塵恍然落淚：“是清兒，是清兒的東西。”
清兒她，真的死了……
壓抑在心底的情緒，徹底崩潰。
“所以。”墨輕塵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所以你就什麼也沒說，哪怕我誤會，誤以為清兒是受了情傷，被你拒絕，才黯然神傷，突然選擇離開冥界，離開我。”
他們剛入冥界時，妹妹就對墨辭一見傾心。
那日，正好趁著與陛下同行的機會，就鼓起勇氣與陛下表白，卻被無情拒絕了。
被拒絕後，清兒很傷心，大哭了一場，還說再也不想見到墨辭了。
也恰好那日，清兒留下書信，說她要離開冥界一段時日，等過段時間也許就回來了。
雖然沒說明原因，但墨輕塵自然而然就聯想到，妹妹離開是跟墨辭有關，是因為受了刺激，才突然想走。
那幾年，他像是瘋了一樣，滿世界找清兒，卻都沒有一絲線索。
他認為墨辭該知道一些，可每次問，都是閉口不言。
隻說，此事與他無關。
但墨輕塵並不信。
故而，從那時起，他就與墨辭生了隔閡，再不似從前那樣親密。
沒想到……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他誤會了。
“你可以去夜河尋她。”墨辭聲音淡然，“隻不過，她魂魄剛凝聚沒幾年，沒有意識，應該聽不見你說話，興許也不認識你了……節哀順變吧。”
語氣中，透著些許無奈。
一番話，將墨輕塵最後那道心理防線，也徹底擊潰了。
“墨辭，陛下，我錯了。”墨輕塵回過神，跪了下來，“是我錯了，是我錯怪了你，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吧。”
是墨辭保住了清兒的殘魂，而他……他都做了些什麼？
這些年，不僅與墨辭隔閡，甚至對之有恩怨，故而，連忠心也不似從前了。
墨辭眼神閃爍：“你已不是我冥界鬼王，我們已兩清，沒有彌補不彌補之說，你……走吧。”
他聲音明明很平靜，每一個字卻都十分沉重，落在墨輕塵心頭。
他知道，墨輕塵還有許多事沒想清，不必強留。
等他哪日想清了，興許自己會回來，也興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一切，都隨緣吧。
“陛下，不要……”
墨辭佯裝沒聽見，轉過身，背對著他，輕啟唇下令道：“來人，送客。”
“墨辭，墨辭！”
眼看著他背影遠去，墨輕塵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心裏空落落的。
這一百多年，他做了太多錯事，傷害了本該最信任的人。
這一切，不知還能否回到從前。
……
另一邊，十五萬人軍窮追不舍，像是惱羞成怒，一路從靈洲追去中洲。
直至追到了碧落城門口，而此處，墨辭早已下令布下層層埋伏，就等著人軍上鉤。
人軍又處於不理智狀態，於是……剛靠近碧落城邊境，就被接連不斷的殺陣，埋伏了七八次。
期間，還有鬼軍四處出沒。
待他們意識到中計時，想撤退，卻發現後路早已被斷。
月淺璃幾人跟無冥會和、協作，十五萬人軍節節潰敗。
最終，死傷的死傷，能退的所剩無幾，局麵慘不忍睹。
短短三四個時辰，十五萬人軍全敗，其速度，如風卷殘雲。
碧落城大捷，看著靈族吃癟，無冥心裏也很痛快，便設宴，欲招待月淺璃一行人。
見勢，月淺璃婉言拒絕道：“你們慢慢慶祝，這宴酒我就不喝了，你家陛下還等著我回去吃飯呢，我先回冥王宮了。”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無冥也隻好笑了笑：“如此，我讓人送你離開吧。”
陛下既都發話了，他敢多說什麼？
月淺璃正要應聲，這時，從外麵進來一位鬼使：“王上，行宮外來了兩個人，說是來找夫人的。”
無冥麵不改色：“來曆不明的人，一概不用通報，直接轟出去吧！”
“可是……”那鬼使支支吾吾道，“他們聲稱，是夫人的朋友。”
月淺璃怔了怔：“如此，讓他們進來吧。”
萬一真是朋友呢。
“是。”
過了須臾，夜寒卿和墨玨被召了進來。
見到他們二人，月淺璃著實有些意外：“是……是你們啊？”
四目相對，夜寒卿麵露笑意，欣喜頓生：“月兒，你當真在這。”
“是墨玨帶你來的吧。”月淺璃大概猜到了些什麼。
夜寒卿走近了些：“月瑤城發難，我們是順著靈洲，一路找來碧落城的，沒想到，真的在這見到你了。”
一番話，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
說起來，他跟月兒好久不見了。
“是你救墨玨出來的？”月淺璃問道。
“小淺璃，虧你還記得我呢。”墨玨露出一個幽怨的表情，“若非夜兄，我現在還在靈殿地牢裏關著呢。”
前些天在靈殿，月淺璃受傷昏迷，沒能顧得上墨玨，而墨辭壓根不知道墨玨來了。
故而……兩個人像是有默契般，將墨玨遺忘在了靈殿。
月淺璃看了夜寒卿一眼：“那我還要跟你說聲謝謝了。”
“不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不過。”她還有些疑問，“你怎麼會在靈殿？”
“我……”夜寒卿怔了怔，轉而說了實話，“實不相瞞，我已回了靈族夜家。”
他的話，與月淺璃猜想的差不多，便平靜追問道：“你回夜家，應該不是本意，是為了你的族人吧？”
“嗯。”他沒有否認，“我想弄清楚當年的事，想為我族人討回一個公道，但靈族最不講的，就是公道，所以如今，我唯有先在夜家、在靈族立足，才能有話語權。”
原來，也是個身不由己的人。
月淺璃出言提醒道：“靈族水深，魚龍混雜，你在這渾水之中，自己也當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