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淺璃強忍著窒息之痛，隻是平靜注視著他，清明平靜出言道：“九歌，我是璃兒，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她沒有掙紮，每一句話都十分溫和：“九歌，九歌……”
少女的聲音，宛如清泉流淌，猝不及防觸碰了墨辭的心尖。
倏地，他恍然恢複了一絲意識，勉強看清了眼前這張臉。
“璃、璃兒……”
他……他在做什麼？
“九歌。”月淺璃被掐得臉色蒼白，斷斷續續道，“你……你連我也不認識了嗎？”
“璃兒……”腦袋轟鳴了一下，墨辭又恢複了些許意識。
不，不能！
他想鬆開手，卻發現，自己的四肢已經失控，反而加重了指骨的力道，掐得更重了些。
“啊……”月淺璃吃痛出聲，動彈不得，靈力也被壓製得一點也使不出來。
“不要……”
墨辭急忙抓住自己的手臂，指骨幾乎嵌入肉中，卻越發失控。
不能傷害她，不能傷害她！
可誰知，他越是想鬆手，指骨的力道反而越重，周身的靈力也越來越盛。
“九歌……”月淺璃咳出鮮血，隻覺得腦袋越發昏沉了。
看著少女唇角溢血，墨辭死死抓住自己的手臂，指骨顫抖：“璃兒，不要……”
腦海中，突然閃現出無數鮮血淋漓的畫麵。
無力、痛苦，湧上心頭。
他看見血流成河、屍骨滿地，看見了一片狼藉的墨家。
所以，當年，他就是這樣，親手殺了父親和母親，親手……殺了他們所有人嗎？
如果可以，他寧可被淩遲、被墮入無間地獄，也不要傷害自己最親的人。
可是……為什麼四肢不聽使喚？
他不能，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他不是怪物！
璃兒……他不能傷，哪怕是毒發身亡、逆血流盡，也不能！
“不要，不要……”墨辭的情緒，也徹底失控。
眼看著掌心的力道越來越重，他咬著下唇，召喚道：“歸靈……歸靈！”
折扇聽從主人召喚，蠢蠢欲動。
刷——
倏地，折扇迸發出金光，化作一柄長劍，在半空中劃了一圈。
“陛下，不要！”
下一秒，長劍從墨辭背後直入，捅穿他胸膛。
哧——
霎時間，鮮血四濺、冰冷入骨！
“陛下！”
“陛下！”
墨辭吐血，周身靈力瞬間渙散，指骨鬆開，雙目一黑，便倒在了月淺璃懷中。
“墨辭！”
月淺璃抱緊他滿目血痕的身子，心疼的淚水從眼角淌落而下。
心如刀絞……
她握住墨辭的手掌，與他十指相扣，闔上雙目，掌心靈力流轉，幫他壓製毒蠱。
熱淚，順著她眼瞼不斷淌落，每一顆，都是痛心疾首。
原來，之前墨辭讓她跟歸靈簽訂血契，並不是為了讓她能隨時找到他。
而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要歸靈保她性命！
心疼、不安、愧疚，一湧而上。
過了許久，墨辭體內的噬心蠱平靜，月淺璃才收回靈力。
又費了許久的工夫，才替他止住胸口的血。
良久，小黑急切問道：“小姐，主子他……他傷勢如何了？”
小姐如今隻是靈尊，她升級所帶來的反噬力便如此恐怖。
往後，陛下的噬心蠱隻會越來越深，不是毒發身亡，就是被反噬身亡！
月淺璃麵容慘白地坐在床邊，握著墨辭冰涼如鐵的大手，黯然道：“他被神器所傷，且傷口距心髒太近，一般丹藥救不了……”
倘若隻是普通靈器，墨辭頂多傷個十天半個月，不會有性命之憂。
但歸靈乃上古神器，若尋常人被這麼捅一下，早就灰飛煙滅了。
加上墨辭本就有傷在身，被神器這麼重傷，情況很危險。
“什麼？”
黑白無常聽了，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小姐，你需要什麼藥材，盡管說，隻要有，我們一定去給你尋來！”
月淺璃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們知不知道，哪裏有地心靈液？”
如今，也隻有地心靈液能護住他心脈，保他性命了。
聞聲，小白怔了怔：“地心靈液，小姐，那可是毒液啊。”
月淺璃眼前一亮：“怎麼，你們知道哪裏有地心靈液？”
“當然知道。”小白點了點頭，“偌大的飛升大陸，隻有一個地方有地心靈液。”
“何處？”
“鬼城！”小白脫口而出，“鬼城的獄池之水，就是地心靈液。”
“鬼城。”月淺璃心裏的大石頭，頓時落地了，“那就好辦了，鬼城不是歸屬於你們冥界嗎，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救人要緊，刻不容緩！
“等等，小姐。”適時，小白卻叫住了他。
“怎麼？”
小白解釋道：“你有所不知，鬼城主十分憎恨靈族，你又是靈族血脈，若是去了，我怕鬼城主會為難你。”
“所以，要不你就別去了，我跟小黑帶主子去鬼城療傷吧。”
他們也是擔心小姐的安危。
“無妨，我跟靈族又沒什麼關係，身正不怕影子斜。”月淺璃卻毫不在意。
墨辭傷的很重，若不親自跟著，她放心不下！
“唉，你是不知道，那鬼城主是個暴脾氣，可能不會聽你解釋的。”小白還是放心不下，“這樣吧，你把這顆魂嬰丹服下，偽裝成鬼使，她就不會為難你了。”
說罷，遞給月淺璃一顆丹藥。
月淺璃一心想著救人，便沒拒絕，接過魂嬰丹服了下去。
接著，她吩咐道：“小白，你留下來，跟閣主打個招呼，就說……我不慎溺水，心有陰影，故而先上岸了。”
“過幾日，我們直接去龍鄴城跟他們會和。”
否則，一下子消失了兩個人，若不給個解釋，閣主會懷疑的。
總不能說，他們要去鬼城吧！
“好，交給我了，你們放心去吧。”小白的語氣，信誓旦旦。
“嗯。”月淺璃微微頷首，“小黑，你跟我走。”
“是！”
房間內，一道白影閃爍，迅速消散在了天際，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
而他們不知，慕瑾楓就在房間外，將剛剛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鬼城，鬼使……
慕瑾楓冷峻的麵容上，掠過一絲神秘莫測。
天火被封印在鬼城，如今冥帝重傷在身，是他們將天火搶奪回來的好時機。
於是，慕瑾楓暗中傳了封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