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淺璃無奈笑笑:“反正都已經解釋不清了,就讓他們誤會去吧。”
再說了,她幹嘛要跟夜寒卿和夜雪解釋?
剛剛,隻是覺得有些丟人罷了。
墨辭:“……”
她說的,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你就坐在這,別動,我繼續給你上藥。”月淺璃的視線,又回到了他身上。
“嗯。”
月淺璃伸手,欲將他衣服扯開,小手卻又懸浮在半空中,糾結了一下。
她這樣,是不是太粗暴了點,會不會讓墨辭覺得她色膽包天?
該死,她糾結這個做什麼!
墨辭似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啟唇道:“無妨,既然璃兒害羞,我自己脫。”
“誰害羞了?”
月淺璃馬上反駁道,一把扯開了他的衣袂。
開玩笑,她像是會害羞的人?
看著這丫頭著急解釋的模樣,墨辭不由得嗤笑出聲,不語。
這個死妖孽,還笑!
月淺璃丟了他一個白眼,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沒好氣地繼續給他上藥。
他的傷口很深,鮮血不斷往下淌落,止不住了般,血肉模糊成了一片。
這樣的傷勢,若是換了一個普通修煉者,肯定得半死不活。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心尖也跟著刺痛了一下,很不是滋味。
倏地,月淺璃伸出纖細的指骨,輕撫過他心口那道淡淡的疤痕,問道:“你的心脈曾受過傷?”
“嗯。”
他隻應了一個字,深邃如玉的瞳仁中,掠過一絲黯淡。
月淺璃接著問道:“你實力這麼強,誰能傷得了你?”
而且,還是這種不偏不倚的要害。
墨辭沉默的須臾,唇角掛著一絲若即若離的笑意,不說話。
要殺他的人無數,他時常被圍剿、被追殺,身上的傷痕很多,大多都已不記得了。
唯獨心口上這個傷痕,他刻骨銘心。
思緒,不由得回到了上千年前。
靈族,偌大的祭壇上,鎖著一位身形瘦弱的紅衣少年。
少年滿身傷痕,發絲淩亂,一雙墨瞳中,滿是絕望與寂滅。
祭壇圍觀的族人、弟子無數,紛紛指著少年,議論紛紛:
“看啊,這就是那個屠了自己整族的妖孽!”
“嗬,聽聞他是個邪祟,一失控起來就六親不認,還親手殺了自己的爹娘!”
“他還是人嗎,墨族長和墨夫人對他那麼好,他怎麼下得了手?”
“這種十惡不赦的妖孽,就該碎屍萬段,不能放他出去再害人啊!”
“殺了他,碎屍萬段!”
這時,一位仙風道骨的紫袍老者,緩緩踏上祭壇,走近少年。
少年抬眸,視線落在紫袍老者身上,隱忍在眼眶裏的那顆熱淚,終於滾落而下。
他啟唇道:“師父,我怕。”
絕望驚悸的眸子裏,終於多了絲希冀。
“閉嘴!”
紫袍老者臉色漆黑,冷聲道:“孽障,你喪盡天良,殺害自己整族,殘忍至極,本尊沒有你這樣的徒弟!”
刷——
話落,他抽出靈劍,徑直捅入了少年的胸膛。
“啊……”
鮮血四濺,冰冷徹骨。
那是他……最尊敬、最親的師父。
也是……親手處決他的人。
恍然回過神來,墨辭的心尖突然刺痛了一下,隱忍悶哼了一聲。
“怎麼了?”月淺璃問道,“是我弄疼你了?”
墨辭的神色恢複平靜,淡淡道:“無礙。”
盡管他眸中的複雜情緒轉瞬即逝,卻還是被月淺璃收入眼底。
她沒說什麼,一言不發替墨辭上好了藥,包紮好了傷口。
“娘親。”這時,泡泡偷偷從她袖口冒出一個小腦袋來,“你們膩歪完了,我能出來了嗎?”
昨晚,它捂著眼睛看了一夜的羞澀畫麵,都不敢出來呢?
月淺璃:“……”
這孩子,會不會說話,什麼叫膩歪完了。
“出來吧。”她沒好氣道。
泡泡這才從她袖口中飛了出來:“爹爹,娘親,我感覺這裏的氣息不一般。”
“嗯?”月淺璃眼前微微一亮。
難不成,此處還藏著什麼珍寶?
“唔……我找找看。”
泡泡撲騰著翅膀,在原地打轉著,突然,不小心觸動了床邊的機關。
下一秒,萬箭齊發。
刷刷刷——
“小心!”
月淺璃眸色一凝,赤紅色掌風瞬間出手,將根根箭羽化作灰燼,飄散在空中。
機關打開,床底放著一隻積滿灰塵的木盒,月淺璃將木盒打開,是一本冊子。
《萬毒冊》三個字,赫然醒目。
看樣子,應該是七階煉丹師留下的。
月淺璃將《萬毒冊》拿起,誰知,突然又觸發了第二道機關。
“哢嚓”一聲,機關打開,出現一隻黑洞,月淺璃猝不及防跌入了黑洞之中。
“娘親!”
“璃兒!”
下一秒,墨辭化作一抹殘影,迅速鑽入了黑洞之中。
……
再次睜開眼,月淺璃起身,眼前皆是一片冰鏡,映射出無數她的身影。
鋪天蓋地,全然如此,靜謐得可以聽見滴水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是什麼地方?
她隻記得,自己從鬼客棧跌入了黑洞,難不成,此處是秘境中一個獨立的空間?
倏地,一抹殘影掠過,墨辭出現在她身後:“小璃兒……”
他伸手去觸碰月淺璃,碰到的卻是虛影。
怎麼回事?
他這才發現,在此處,璃兒是魂魄狀態,而他是肉體狀態。
璃兒看不見他,而他,雖看得見璃兒,卻觸碰不到。
墨辭微微錯愕,卻又馬上想起了什麼。
此處,是屬於靈族的領域,而他是冥界人,魂魄進不來,才隻有肉身進來了。
月淺璃起身,左顧右盼,尋著出口:“奇怪了,這裏沒有出口嗎?”
墨辭便靜靜跟在她身後,輕笑道:“傻瓜,出口就在你頭頂上。”
雖然知道,她聽不見。
倏地,月淺璃的視線,落在跟前那扇冰鏡上,隻見冰鏡中,突然出現了不一樣的畫麵。
鏡中人依舊是她,身著一襲水青色長裙,滿身血跡,懸浮於半空,手持著長劍,血紅的瞳仁裏,滿是殺戮與憎恨。
鏡中的她,踏破了一整座宮殿,佇立在上空,麵對著那身著白色華服的眾人,冷冷道:
“我與你今日之仇,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