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聲帶著恐懼感的聲音劃破了深夜宮廷的寂靜。原本隻有夜燈照亮的景芳苑,此刻卻燈火無比通明。蟬衣隻是套了一件薄衣便匆忙的跑到了主寢殿中,命令宮女將寢殿內的燈光一一點亮。
“娘娘又做噩夢了麼?”蟬衣擰幹了毛巾,將濕熱的毛巾小心地擦拭著蕭千歌滿是汗珠的額頭,細心安撫著蕭千歌的情緒。
“蟬衣,我夢見一個滿是鮮血的小孩子一直衝我詭異的笑,而且他還拚命地打我的肚子。”蕭千歌慢慢平複了自己的心情,滿是愁容的說道。可以一回想到那個恐怖的畫麵,她就忍不住感到陣陣的恐慌。
蟬衣輕輕的拍打著蕭千歌的背,說道:“娘娘近日定是太過於擔心肚子裏的胎兒了,因此呀才會有如此的憂慮。”雖是這麼說,但是蟬衣的心中還有覺得隱隱有些不安。娘娘這幾日一直在做些詭異的噩夢,並且總是會從夢中驚醒過來,隻怕別是娘娘的身子出了什麼問題才好。等天一亮,一定要去請太醫過來查看把脈才行了。
“蟬衣,你說,慧袌他們過得還好嗎?”蕭千歌糊裏糊塗的一番話,更是問得蟬衣雲裏霧裏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一直跟在蕭千歌身邊的她,又如何不知蕭千歌對外麵世界的渴望。可外麵世界又有什麼好的呢,在宮中雖說枯燥些,但也總好過為了吃穿而煩惱吧。
“娘娘,這日子各有各的好呀。還請娘娘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蟬衣遞過來一杯熱茶,示意讓蕭千歌不要再多線。蕭千歌接過茶水,溫暖的水一下子就驅散了她所有的不安感,稍作調整之後,蕭千歌又躺下緩緩的入睡了。
而宮外世界的一角,注定是個無眠的夜晚。
刀光劍影之間,蘇洹已經開辟了一條的逃生道路,不愧是江湖中數一數二的殺手!盡管那不知是自己的鮮血還是敵人的鮮血,一直不停的往下滴,那畫麵令人感到驚悚不已。蘇洹單手用劍指著不敢靠近的其他人,眼神裏滿是凶狠。
“討教了。”正當以為無人再靠近的蘇洹稍稍放鬆了些警惕,一道快而逼人的劍已經來到了他的眼前。蘇洹聽出了那非同尋常的內力,使出了全身的氣力奮力抵抗著那道劍影。隻見劍影背後的眼神滿是笑意,已經逼近到蘇洹的劍前。
“果然是能夠淩駕於黑影之上的殺手啊。”那人邪魅一笑,一瞥蘇洹身後的女子,瞬息間更是露出了令人難以捉摸的笑容。蘇洹的眉頭不由得緊皺了皺,先前的打鬥中他已經負了傷,竟沒有想到這隊伍裏還有如此的高手,若是以現在的情況硬拚,隻怕不是那人的對手。
“黑影一向獨來獨往,怎麼現在肯為朝廷賣命?”蘇洹的口吻中滿是不屑,他是知道些關於黑影組織頭領的秉性的,一向驕傲的他竟為朝廷辦事,蘇洹也略有些意外。
“黑影不如你蘇式兄弟二人,身後幾十個兄弟需要吃飯呢,朝中好吃好喝的供著我們,投靠朝廷又何樂而不為呢?”男子輕輕勾了勾嘴角的笑容,略顯苦澀的說道。其實不然,若不是欠著那人的恩情,隻怕自己是如何也不肯順從的。
罷了。男子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蘇洹看不透的複雜,男子打量了蘇洹緊握著慧袌的手,眉間一挑,隨即隻見那男子向著側邊讓出了前路,男子將劍收到自己的腰側,說道:“今日你受了傷,我向來不會乘人之危,他日若是再會,我定會與你公平的打上一場,如何?”
蘇洹頗感到意外,竟然這樣簡單就放過了自己麼?但來不及再多想,蘇洹便拉著慧袌的手迅速逃離了這個地方。
在他們身後,李公公從血泊中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站在男子的身邊,交換了一下眼神,便注視著蘇洹和慧袌的背影露出了極為詭異的笑容。
蘇洹帶著慧袌來到了耀城,確認過身後沒有人再跟隨,兩人便繞道進入到了那幾個小孩子的家中。兩人的動作之輕,絲毫沒有將熟睡的小孩子驚醒。
慧袌從屋中拿來了繃帶和一些簡單的膏藥,手法並不熟練的她隻是笨拙的在蘇洹的手上纏繞著一圈又一圈但是效果並不好,這令慧袌更是心急不已。蘇洹看著慧袌的臉已經蒼白,心疼至極便示意她不用幫自己包紮了,自己接過繃帶用另一手和嘴,細致且熟練的包紮了起來。
“以前我都是自己包紮的,現在有?兒幫我做了第一道工序,倒也覺得輕鬆了不少。”蘇洹的傷口已經簡單的包紮了起來,強忍著疼痛打趣道,自己的手臂上又要再添幾道新的疤痕了。正當蘇洹想要輕輕攬入慧袌入懷時,隻見慧袌的臉色一陣煞白,無數的汗珠從精致的五官中滾落了下來。
“?兒!”蘇洹不顧自己手上的疼痛,立刻接住了慧袌即將倒地的身體。
“相公。。。我。。。好疼啊。”隻見慧袌虛弱無力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蘇洹定睛一看更是嚇了一大跳,兩根不知道什麼插在慧袌肚子上的銀針冒著鋥亮的光芒,那尖銳的光芒似乎要刺穿了慧袌的整個身體!
一時間,慧袌原本一襲素雅的袍子竟然開始浸透出了鮮紅的血,這令蘇洹感到無比的震驚!他記得了,那個男子在讓路的時候將手伸入到袖口當中,想必便是那時候傷的慧袌罷!人心居然如此難以叵測,還是怪自己太疏忽了麼?
眼看著慧袌漸漸的閉上了雙眼,那臉色也越發的煞白。蘇洹立刻將她抱了起來,急切的說道:“?兒,堅持住啊,我帶你去看醫生!”
蘇洹從來沒有感覺到自己如此的無助,雖然此刻全身充滿了力量,但感覺自己懷中的重量越發的輕盈,他就變得越來越慌張。
他跑到老中醫的門口,深夜的街道早已沒了聲響,隻有他那無助的敲門驚擾了這一切。微醺的老中醫帶著困意綿綿的身子打開了門,卻被眼前的一幕完全的驚醒了。
先前還和自己喝酒聊天的男子,此刻滿是鮮血,臉上充斥著怒火和慌張,而他懷裏的女子奄奄一息的模樣憔悴不已,更令人驚訝的是,那鮮紅的血漬幾乎要把女子身上的服裝給染紅了,這是發生了什麼啊。
“快!快進來!”老中醫身上的酒氣還沒有散去,但是腦子卻是異常的清新。眼前的這一幕實在是令他感到了無比的驚訝。於是他招呼著蘇洹趕快抱著慧袌進到藥局裏去。
老中醫仔細查看著慧袌的脈象,那原本跳動著的雙脈象,此刻卻隻感到了一絲薄弱的脈搏在跳動著。老中醫知道這意味著什麼。而當他看到慧袌肚子上插著的銀針,雙眸的瞳孔更是放大了萬分。
“這。。。”老中醫知道那兩個穴位對於孕婦來說無疑是致命的,而且對於慧袌肚子中的孩子而言,更是要命的一擊。用暗器的這個人心腸實在是太歹毒了!
“如何?”蘇洹的汗幾乎要把自己的傷口再一次的浸濕,原本包紮完整的傷口也開始滲透著鮮血,但是這樣的疼痛卻不比他心裏的疼痛,慧袌那緊閉的雙眼更是擊垮了他的內心。
“是小產了。”老中醫無奈的歎了歎口氣,他自知憑借著自己的醫術已經無力再去保護那未出世的胎兒了,隻好無奈的說道。
“那。。。?兒?”蘇洹不暇再去為著逝去的孩兒而悲傷,現下他隻能顧及慧袌的性命了。
老中醫皺了皺眉頭,說道:“姑娘的性命大可保住,隻需喝上藥調養身體便好。”
蘇洹聽到慧袌性命無憂的回答,不由得舒了口氣。但是隨即就聽得老中醫歎了口氣說:“隻是之後,你夫婦二人若是想要孩子,怕是難了。”
先前老中醫給慧袌將銀針拔了出來,又紮了幾針緩解慧袌疼痛的針灸。這會兒慧袌從疼痛中漸漸的緩解了過來,隱約中聽得蘇洹與老中醫兩人的談話,瞬間感覺無盡的寒意從身體內傳來。
慧袌緩緩的伸手去撫摸自己的肚子,隻感覺那黏糊糊的鮮血浸滿了自己的手掌,而那曾經跳動過的生命,似乎在一瞬間便沒有了呼吸。
我的孩兒啊,你還沒有來到這世上見見爹娘,便要這樣去了嗎?慧袌的眼中掛滿了淚水,她隻覺得心中缺失了一大部分。她不過是想像平凡的人一樣去過自己的日子罷了,如此也不可以麼?
蘇洹察覺到慧袌的異樣,滿臉愁雲的向慧袌走了過來,他緊緊的抱住這個柔弱的身軀,環抱著顫抖的慧袌,蘇洹心間充斥著心疼的感覺。
“?兒。。。”
慧袌的眼神一冷,空洞的口吻中充滿了無奈,道:“都是因為蕭千歌啊。”她的心此刻已經麻木,被失去孩子的悲痛縈繞著,她現在隻剩下對蕭千歌的無盡恨意。想到李公公說過的話,她便是恨透了蕭千歌。
我當你是好姐妹,你竟要置我於死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