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沒有看到,但他相信,蘇盛全一定會在暗處看著他,這讓他很安心。在宮中,有蘇盛全,他不說萬無一失,但危險相對會小了很多。
果然,蘇盛全沒有他失望,他話剛說完,蘇盛全的聲音已經傳來:“陛下,莫要著急,剛守門的黃門來稟報,紅姑娘已經入宮,此時正在趕來的路上,估計很快就到了。”
贏燼哦了一聲,然後停下來:“那我們就在此地等她一會兒吧。”
不一會兒,紅姑趕到,她見贏燼站在那裏,楞了一下,走過來抱拳施了一禮。蘇盛全見了大喝一聲:“大膽!見了皇上還不跪拜!”
紅姑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隻是靜靜的看著贏燼,贏燼見紅姑眼中毫無懼怕之意,甚至還有淡淡的輕蔑,加上之前親眼見到的神奇手法,心裏一動,這些奇能異士,怕是朝廷也不好輕易得罪,於是他擺擺手:“紅姑娘乃世外高人,這些俗世禮節就免了吧!”蘇盛全聞言拱拱手退到贏燼身後。
贏燼開口問道:“紅姑娘,之前朕見你解蠱的手法端的神奇,知你是有些本事的人,朕且問你,你可有把握找到下蠱之人?”
對於下蠱之人,她心裏無比清楚,但想到慕容瑾言所托,她略微想了一下,輕輕搖搖頭:“陛下,小女子學藝不精,暫時還無法找到,隻能看看。”
贏燼麵色微露失望之色,但還是沒有表現出來,語氣平靜的說道:“這後宮怕是暗地裏藏了無數齷齪,朕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出來,姑娘若在宮中有何發現,可以不用告訴朕,朕給你臨機決斷之權。”
紅姑謝了贏燼。
然後,贏燼盯著紅姑的眼睛,急切的問道:“紅姑娘,那蠱對如玉造成的傷害還有辦法補救嗎?”
看著贏燼殷切的眼神,紅姑一時無語,她明白一個人的愛子深情,所以不也不忍心讓一個父親絕望,想了想,她認真的回答:“有是有,隻不過很難,而且代價太大!”
本來已經拿無神的眼睛一下子有了神采,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他有點失態的高聲叫道:“那快告訴朕,不管多大的代價朕也付。”
紅姑點點頭,然後告訴贏燼:“待會小女子將解救之法寫在紙上呈給陛下!”
贏燼點點頭:“那就有勞姑娘了!”
紅姑辭了贏燼,一人來到景晴苑,陸語嫣見紅姑到來,先自吃了一驚,後想到表哥維護,不覺心下稍安,然後急忙應出與紅姑見了禮,紅姑本就對陸語嫣沒有好感,為報仇怨竟忍心對自己親生骨肉下手的,心腸得歹毒到何種地步?所以言語中自然沒有好聲氣。
她冷冷的看了陸語嫣一眼,然後說道:“讓你的丫頭嬤嬤都退下!”
陸語嫣自恃有表哥撐腰,還要拿捏,於是不滿的開口:“紅姑娘這是何意,一見麵就頤指氣使?”
紅姑語氣又冷了很多:“適才皇上給了本姑娘臨機決斷之權,你不想抗旨吧?”
陸語嫣被頂的氣不順暢,但見紅姑語氣不豫,不敢再強,便擺手讓宮人退下。
紅姑這才上下打量了一下陸語嫣,然後開口:“看你也算生的齊整,為何心腸卻是如此歹毒?”
陸語嫣聞言一驚,但她不明白紅姑來意,不敢坦承於是裝作不解:“紅姑娘這話什麼意思?”
紅姑冷冷一笑:“本姑娘既然能醫得那同心蠱,自然也能找到那下蠱之人,陸答應要不要試試?”
陸語嫣看看已經抵賴不了,本欲服軟,轉念一想,若今日服軟,便有把柄被拿捏在手中,終究後患無窮,想到這裏,心一橫語氣忽然變硬:“姑娘既然早已看穿是本小主所為,為何不當皇上麵說穿?你可知這是欺君之罪?”
紅姑聞言,一伸手,一把抓住陸語嫣脖子,微一用力,那陸語嫣便覺呼吸不暢,氣血上湧,她驚恐的望著紅姑,可是嘴裏卻說不出話來,那紅姑冷笑道:“欺君之罪?本姑娘就是當麵辱他有待如何?
他在你眼裏是君,在本姑娘眼裏就是一介凡人,你以為本姑娘會怕他?倒是你,本姑娘輕看你了,心腸歹毒也就罷了,還敢威脅本姑娘?
若非看在師兄麵上,本姑娘早就送你去見閻王。”說完,一把把陸語嫣丟在地上:“從現在開始,本姑娘問你一句,你便答一句,若幹說謊,本姑娘立刻宰了你!”
倒在地上的陸語嫣哪裏還敢嘴硬,膽怯的點點頭。
顯然,紅姑對陸語嫣的表現還算滿意,她開口問道:“你和那蕭千歌有仇?”
陸語嫣恨恨的點點頭:“對,深仇大恨,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紅姑奇道:“何事結仇?竟不惜犧牲親生骨肉?”
陸語嫣歇斯底裏的叫道:“我與那賤人自小就相識,許上那賤人就是我命中的克星,我每喜歡上什麼心愛的東西總會被那賤人搶走,那時候我喜歡表哥,可是表哥卻不知被那賤人灌了什麼迷魂湯,對我連正眼也不瞧上一眼。
入宮後,我費盡心思想要奪的皇上寵愛卻不能,那賤人未見如何動作,便牢牢的將皇上的心拴住。叫我如何不恨她?”說完嚎啕大哭。
紅姑聽完,看怪物般的看著陸語嫣:“就為這些?”
陸語嫣止住悲聲反問道:“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紅姑聽完倒吸一口涼氣,她震驚了,她無法想象,一個女人竟然因為嫉妒,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同為女人,她知道一個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強,但她真的想不到,就因為嫉妒,可以喪心病狂到何種程度?
就因為嫉妒,就可以犧牲自己親生骨肉去報複,師傅說過:最黑暗的是人心。以前她理解不了,今天,她忽然懂了。然後,她打了一個冷戰,逃也似的離開景晴苑。身後傳來了陸語嫣肆無忌憚的笑聲,一陣高過一陣——這個女人瘋了。
離開景晴苑的紅姑隻覺得心頭一陣憋悶,頭頂好像壓著一座大山,要不是師兄所托之事未完,她隻想快些逃離這個地方,於是她抬頭一看,隻感覺灰蒙蒙的,壓抑的很,應該說,修道之人不應該有此情緒。
紅姑暗道一身蹊蹺,仔細看了一眼,這才看出端倪:這個皇宮被厚厚的陰氣包裹,再放眼整個皇宮汙穢不堪,好些汙物都是在這些陰氣的滋養下,慢慢慢慢的生在。再一細看,那些久在陰氣中生長的女人,大多靈魂已經扭曲,除了極少數的一身正氣的。
紅姑看的膽戰心驚,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做法驅散這些陰氣,但很快發現,都是徒勞無功,那些陰氣根本驅散不了,紅姑再細一查看,才見外圍有一層薄薄的紫氣覆在上麵紋絲不動,自己法術對那層紫氣毫無辦法,紅姑突然明白,這紫氣原來就是傳說中的帝王之氣。而那些陰氣正在滋養著那薄薄的帝王之氣。
她忽然明白:世界上最美好,最吸引人的東西,原來都是從汙穢不堪中成長起來。想到這,她那久未寸進的修為忽然鬆動,卡住的境界就這樣輕鬆突破。
之後,按照慕容瑾言的安排,她來到景芳苑,見大理寺的官員正對景芳苑的宮人用刑,便以贏燼給的臨機決斷的特權喝退大理寺官員。
蕭千歌衝出來,抱著傷痕累累的荷語等人放聲大哭,之後轉頭對著進來的紅姑突然跪倒,連連磕頭,哭著向紅姑乞求:“大人,既然您有皇上賦予的臨機決斷之權,求您讓太醫來救救她們,她們是無辜的,奴婢給您磕頭了!”
紅姑見蕭千歌如此動作,不由一愣,細看之下不似作偽,然後伸手將蕭千歌扶起,安慰道:“你且勿慌,一點小傷,料也不會礙事,容我查看一下。”蕭千歌千恩萬謝。
紅姑大略看了一下,見盡是外傷,雖然很重,但不至於傷及性命,便從懷裏拿出幾個瓶瓶罐罐遞給蕭千歌,告訴她用法,蕭千歌接住,竟也不避尊卑,親手給這些受傷宮人外敷內服。
紅姑隻在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也不幫手。好半天,一頓忙乎之後,見最早施藥的已經不再叫痛,蕭千歌自然大喜,回頭對著紅姑又欲跪謝,紅姑一把拉住,不提。
當陸答應瘋了的消息傳到贏燼的耳朵裏的時候,贏燼立刻派了蘇盛全前來探查,蘇盛全驅散圍觀的人群,蘇盛全進入景晴苑,口不擇言的陸語嫣,對著蘇盛全一頓大罵不止,再然後,更多的細節被意識錯亂的陸語嫣說出。
當蘇盛全將真相報告贏燼的時候,贏燼先是震驚,接著就是暴怒,當即命令將陸語嫣當庭杖斃,臨死之前的陸語嫣突然清醒,然後淚出如泉,喃喃的說道:“如玉,娘親對不起你”語罷,香消玉殞,享年一十七歲。
第二日,旨下,陸家族誅,凡三百六十七口,大者八十有八小者出生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