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命都可以不要,還怕那些責罰嗎?隻要能救小主的命,她什麼都不在乎。
可是慈寧宮門口卻有侍衛把守,不經通傳根本無法入內。
“太後,太後……”荷語趁兩個侍衛不注意想猛然衝進去,一邊衝一邊大喊。
“你是幹什麼的?趕快走!走走走!”侍衛趕忙攔住她駕著她的胳膊往外轟,把她像扔小雞子一樣扔到一邊:“滾!”
荷語從地上爬起來,再次嚐試往門裏闖,嘴裏大喊著:“奴婢是景芳苑的怡嬪的婢女,怡嬪病重,生命危在旦夕,還請太後救救怡嬪,救救怡嬪啊!”
“快滾!”侍衛再次把荷語扔到一邊,拿起手裏的長矛就要去打她。
“太後救救怡嬪啊!怡嬪生死關頭,請太後發發慈悲啊!”荷語繼續大喊著,身上已被侍衛打傷,她的聲音變得悲愴,嘶吼在長空中。
不過,荷語雖然吃了苦頭,但幸運的是,她的喊聲吵醒了正在歇晌的太後。
“剪眉,誰在外麵吵鬧呢?”太後睜開眼睛問。
“回稟太後,是怡嬪的貼身丫鬟,好像是怡嬪生病了。”剪眉其實早就聽到聲音了,但她不忍打擾太後午覺,便一直沒說。
“什麼?怡嬪?是蕭丫頭嗎?你怎麼不早說啊?”太後生氣地說:“蕭丫頭怎麼病了?什麼病?嚴不嚴重?你快去把門外的丫頭叫進來問清楚。”
“是奴婢的錯,奴婢這就去。”剪眉便立刻去門外叫荷語了。
而此時的荷語已經被侍衛們用長矛一通亂戳,披頭散發,衣衫不整,臉上還有幾個地方流了血。
即便這樣,在聽到“太後由請”四個字時,荷語立刻就興奮起來,她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朝宮苑內跑去。
到了太後歇晌的暖閣,荷語“撲通”一下跪在太後跟前,滿臉涕淚縱橫地把蕭千歌生病的始末都說與了太後聽。
“這都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不早點來告訴哀家?耽誤了蕭丫頭的病情你有幾個腦袋可以抵命的?”太後氣憤地說道,又轉向剪眉:
“還有你,你們都打量哀家老了不中用了是嗎?怎麼這麼重要的事都不跟哀家說?蕭丫頭命在旦夕?!給哀家去請太醫院最好的太醫給蕭丫頭看病!”
“謝太後老佛爺,謝太後老佛爺……”荷語開心地給太後磕頭謝恩,但下一刻,她就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太醫院最好的幾個太醫來到景芳苑,一一給蕭千歌把脈,但他們看完脈象後都皺起了眉頭,好像從未見過此等病症。
幾人來到外屋商量後,仍舊無果,無奈,隻能試著開出幾個藥方,吩咐景芳苑的人去拿藥回來煎給蕭千歌吃吃試試。
而這時的荷語卻已經被押入慎行司實施杖責了,原因是她無視規矩禮法擅闖慈寧宮,還在慈寧宮門口大聲喊叫,擾亂了宮裏的秩序。
其實,太後是不願也不忍懲罰荷語的,但宮裏的規矩如此,她也不好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壞了宮裏的規矩,那樣她這個太後也會被人詬病徇私枉法的。
彼時的宮規森嚴,王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何況荷語這樣一個小丫鬟,犯了法就得受到懲罰,誰也不可避免。
可憐還不滿十六歲細皮嫩肉的荷語被結實厚重還鑲了鐵皮的大木板子生生打了二十大板,屁股都快開了花了,皮開肉綻,氤氳出一片血紅。
但挨再重的懲罰荷語都不怕,她真正害怕的是,她的付出換不來蕭千歌的病愈。
確實如此,被太醫院最好的太醫聯合診治後,蕭千歌的病仍無起色,而且好像還有愈加重的跡象,隻見她的臉色比之前更灰白了,眼睛深深地凹陷進去,而且醒著的時間越來越少了,昏睡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荷語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她被杖責板子後屁股疼地下不了床,也需要日日用藥養傷,這下子,不但她照顧不了蕭千歌了,就連她自己都需要人照顧了。
景芳苑的宮人們更加忙碌起來,但沒了主子指揮,他們中也有人懈怠偷懶,不好好幹活兒,荷語看著這幅局麵就更加著急了。
昔日充滿歡聲笑語的景芳苑一天比一天蕭索下去,這期間,容妃來過幾次,她把自己留了多年的尚好的人參拿來交給景芳苑的丫鬟熬湯給蕭千歌補身體,看到蕭千歌形容枯槁,她忍不住落淚連連,卻也無可奈何,不禁感歎人事無常,命運無情。
金梅兒、安素儀、江答應、林答應那些人也時不時地會來景芳苑看看,畢竟她們能得到皇上寵幸也是受益於蕭千歌的指引和當初學堂的恩惠,她們也算不忘本,看看自己能幫上什麼忙就幫。
而陸語嫣則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她倒也來過景芳苑兩次,但每次都是幸災樂禍,她巴不得蕭千歌趕緊死翹翹呢,這樣她才能一抒心裏多年的怨氣和怒氣。
和蕭千歌鬥了這麼多年,雖然蕭千歌從來都沒把她當對手,也根本不屑於跟她鬥,但她卻是一直把蕭千歌當做眼中釘肉中刺的。
荷語每次看到陸語嫣來就想讓她快點走,但礙於身份,她又不能轟她走,便隻能在心裏祈禱她不要久留,好在陸語嫣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她也不願在一團死氣的景芳苑久待,便每次都是看看蕭千歌的衰落樣子然後得意地笑幾聲就走了。
而最感到事情蹊蹺的就是蘇婉兒了,她做了鳳傾凰的小人來紮,目的是想讓鳳傾凰的魂魄永世不得超生,以及朝凰閣趕緊倒掉,好讓皇上能立她為皇後。
可是,她卻沒有想到,朝凰閣沒倒,但蕭千歌卻病倒了,並且她也聽太醫院的人說了蕭千歌的病症奇特,無從下手。
不過,蘇婉兒自然也並沒把蕭千歌生病的事和她紮鳳傾凰小人的事聯係在一起,因為在她看來,這完全就是毫不相幹的兩件事,八竿子都打不著,鳳傾凰已經死了一年了,而蕭千歌隻是一個剛入宮不久的小丫頭,況且兩個人的出身身世完全不同,任誰也絕對不會看出這其中能有什麼緣由的。
所以,蘇婉兒隻是覺得事情有點奇怪而已,也並沒多想。
但不管怎樣,蕭千歌久病不愈,對蘇婉兒是有好處的,她做夢都想除去蕭千歌和陸語嫣兩個看似越來越強大的勁敵,沒想到以前費勁心機都無奈何,而現在卻是老天爺在幫她了。
如果蕭千歌這次生病真的康複不了的話,那從此後,後宮裏就隻有陸語嫣一個對手了,一個總比兩個好對付,想到這裏,蘇婉兒得意地笑了。
她仍舊隻要一有時間就拿出鳳傾凰的小人來紮,並日夜詛咒,詛咒鳳傾凰的靈魂下地獄不得往生,詛咒朝凰閣趕快倒掉,一邊詛咒一邊奸邪地笑。
而那邊,蕭千歌的病症就變得愈加重。
這天晚上,蘇婉兒又是剛剛紮完詛咒完,便把小人放在平時一直放置的地方,她洗漱完就睡了。
外麵是晴好的天氣,天空中萬裏無雲,一輪明月高懸,圈著淡淡的月華,向大地播灑著瑩瑩清暉。
除了值夜的下人以外,大多數人都睡下了,到處都靜悄悄的,忽然間,一陣寒風刮過翊坤宮,下人們趕緊起來關窗戶,看看沒有什麼異樣,便都再次歇下。
但第二天,當蘇婉兒想再次拿出小人來紮時,卻找不著它的蹤影了。
她把放小人的桌子翻了個遍,都無果。
雖然她弄這個小人本就是巫蠱邪說,但她卻絕不會想到小人是被冥冥中一股神力帶走的,她第一反應就是肯定是她宮裏那個吃裏扒外的奴才把小人給偷走的。
於是,蘇婉兒把翊坤宮所有的宮人們都叫過來審問,但由於她紮小人這事也是偷偷摸摸著進行的,她也不好讓人知道她這個身份地位高貴無比的貴妃竟然在背地裏做這種事,所以,也不能直接問是誰偷走了小人,隻能問他們有沒有誰動過放小人的那張桌子。
但所有人都搖頭說自己沒有接近過那張桌子。
蘇婉兒大怒,她將薑應海叫過來,把這些人交給他來處理,而做為閹人的薑應海,手段一向惡狠毒辣,便對這些人都用了刑,有關禁閉禁吃飯的,有上板子毒打的,還有用夾棍夾手的,可幾天連番嚴審下來,卻一無所獲。
蘇婉兒不禁感到頭疼不已,一是,她賴以詛咒鳳傾凰的手段無法再繼續了;二是,她害怕這小人被有心人拿去交到皇上或太後手裏,因為一旦那樣的話,她詛咒鳳傾凰的事便被暴露,而皇上對鳳傾凰的那份深情人人得知,他怎麼會允許有人這樣詛咒他心愛的女人,那樣一來,恐怕她貴妃的名譽、身份甚至這條命都難保住。
蘇婉兒在這邊急地團團轉,一連幾日沒有出翊坤宮的大門。與此同時,一個更加奇怪的現象發生了,蕭千歌的病竟然一天天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