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芙蓉院傳來一聲驚叫聲,就見穿著裏衣的孟瑜慌張地翻著盒子,畫卷掉了一地,她身邊的大丫鬟時雨聽到聲音急忙趕來。
知道是丟了太子殿下的畫卷,時雨嚇得臉色蒼白,且不說孟瑜有多麼緊張太子殿下的畫卷,要是落入其他人手裏,豈不是讓人知道她家小姐私藏太子殿下的畫。
名聲都要丟沒了。
孟瑜也是驚慌,又不能大張旗鼓地找畫卷,隻是她想不通好好的畫卷怎麼就不見了呢?
她望著滿地的畫卷,唯獨沒有她心心念念的那一幅畫,心中空落落的,焦慮又害怕起來。
“難道是今日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丟了?”
時雨臉色蒼白,想起來今天她搬著畫卷和婆子相撞 。孟瑜冷冷地瞪向她,望著窗外的明月,慢慢冷靜下來。
“罷了,丟了便丟了。”
那幅畫她又沒有署名,即便被人撿到了,也扯不到她身上來。
隻是,孟瑜躺在床上,久久都沒有入睡,她忽然不安起來,總覺得畫卷就這樣悄無聲息地丟了,很古怪。
且這畫卷早不丟晚不丟,偏偏她搬到芙蓉院就丟了。
難道是四妹妹?
孟瑜心裏琢磨著,慢慢地就入睡了。
明月閣一半入了黑暗,一半還懶懶地沉浸在夜明珠璀璨的光芒下,靜謐且溫暖。
羽兮望著甘綠拿回來的畫卷,畫上的翩翩佳公子,不出她所想,的確是太子殿下。
明明畫工不佳,可卻依舊彰顯太子殿下的美貌 ,果然還太子殿下魅力太大,怎麼畫,那份獨屬於太子殿下的美貌,不會缺少。
甘綠見自家郡主盯著偷來的畫發呆,不由得皺眉,很是為難,“郡主,這畫怎麼處置?”
總不能郡主也學三小姐,抱著太子殿下的畫入睡吧。
羽兮翻了個白眼,她抱著太子殿下的畫做什麼,要抱也是抱太子殿下本尊呀。
隻是,她不抱太子殿下的畫,不代表,孟瑜可以,一想到孟瑜日夜覬覦太子殿下,她就有些不舒服。
看來她得加把勁,早點霸占太子殿下,免得那麼多深閨女子覬覦 。
“這畫還回去吧。”
甘綠一怔,有些不解郡主偷了又還的舉動,但還是照做了。
次日一早,羽兮先去了紀氏的院子請安,吃了早膳,才慢悠悠地去老夫人的院子,不過,老夫人沒有讓她進屋。
丫鬟說是老夫人近日疲乏,不宜見多餘之人。
羽兮聞言,笑了笑,轉身就走,那丫鬟一愣,原以為可以看到沁寧郡主難堪失落的表情,可看到的卻是瀟灑幹脆的背影。
恐怕沁寧郡主巴不得不進去呢,哪裏會有被拒之門外的難堪。
孟瑜聽說羽兮來請安,本還想勸幾句,又聽說羽兮已經走了,她給老夫人捶背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咬牙。
心裏有些不舒服,憑什麼四妹妹可以毫不在意老夫人的寵愛,她卻是總要委屈自己給老夫人端茶倒水,盡是幹些粗使丫鬟的活,才能在寧安侯府過上好日子。
但又想到昨夜太子殿下的畫失而複得,又是悄無聲息地回到她懷裏,她就覺得很是不安,覺得芙蓉院誰都可以來去自如一樣。
府裏頭能有這樣本事的,除了武將之女的四妹妹誰又能呢?
孟瑜心事重重地往芙蓉園走,意外地碰到坐在石墩裏喝茶的大姐姐孟妍,她擰了擰眉,看到以往見她都要畏縮局促的大姐姐,如今卻是落落大方的樣子,有些嫉恨。
尤其是她頭上的珠花,那顆閃爍著藍色光芒的珍珠,愈發氣悶。
她都戴不起這樣的珍珠,憑什麼大姐姐可以有!
心裏雖然這樣想,但還是帶著笑容走過去打了聲招呼。
“大姐姐,好巧啊。”
這條路可不通往明月閣,亦或是孟妍的院子,倒是直往她的芙蓉院。
“不巧呢,我特意等三妹妹。”
孟瑜一愣,有些詫異,對視到大姐姐溫婉典雅的笑容,呆了一下 ,這一刻她竟然覺得大姐姐身上有嫡女的風範。
這怎麼可能!
想法落地,她有些惱怒自己,麵容帶笑,可卻不和善,“大姐姐等我,不知道是有什麼事情。”
孟妍看向假笑的三妹妹,瞥到她眼中隱藏的敵意,挑了挑細眉,起身走到她身邊,用隻有二人能聽到的音量說。
“聽聞三妹妹昨夜裏,丟了一幅畫,早上起來,那畫又回來了。”
孟瑜身體微僵,她震驚地抬頭看向大姐姐,臉色微變,瞧著她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愈發惱火。
“大姐姐,你在說什麼?”
“是四妹妹做的。”
“你…!”
孟瑜一怔,她雖然早就懷疑是四妹妹做的,府裏隻有四妹妹有這個本事,可聽到大姐姐直言不諱,有些詫異。
她知道大姐姐跟四妹妹關係很好,這會兒竟然跟她告狀。
目的是什麼?
孟妍猜到孟瑜心裏所想,鄙夷地看向,“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告狀?”
“你什麼意思!”
這滿心嫌棄地表情做給誰看?
孟瑜氣悶,她不明白,短短幾日,一向懦弱諂媚的大姐姐,竟然敢俯視她,儼然一副長姐訓斥妹妹的架勢。
大姐姐哪裏來的底氣!
但她更在意的是,四妹妹真的偷了她的畫,便罵道。
“四妹妹好歹出身書香門第,竟然幹出偷雞摸狗的小賊做派。大姐姐反而覺得光榮?”
孟妍臉上依舊帶著笑意,絲毫不在意孟瑜的怒氣責罵,緩緩得說,“三妹妹好歹也是書香門第的姑娘,雖然是庶出,可也不能幹出抱著男子畫像入睡的孟浪之舉吧?”
“你…!”
孟瑜臉色燥紅,有種被人掀開小心思的難堪,她悶氣地瞪著大姐姐,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孟妍也不著急,嘴角流溢著淺淺的笑意,見孟瑜氣得發抖,挑眉,用禮貌的口氣說,“三妹妹,四妹妹性子軟和,不喜歡跟府上的人起什麼衝突。但是三妹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三妹妹搶了四妹妹的院子,竟然心安理得地住著呢,也不怕遭報應。”
“大姐姐,你我都是庶出,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跟我講話?”
“原來三妹妹也知道自己是庶出呀。”
“你!…”
孟妍哼了一聲,直逼孟瑜,竟然讓她後退了兩步,“知道自己是庶出,就應該恪守規矩,不要總是背地裏搞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
“大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隻希望三妹妹好好做個人,安分一點,別弄出什麼命格一事,害人害己。”
孟瑜猛地抬頭,見孟妍笑得別有趣味,垂下眼眸,雙手捏緊衣裳,強行壓下怒火,又聽孟妍溫和的聲音說。
“一旦命格的事情傳出去,不知道三妹妹是可以嫁入皇宮,還是連著寧安侯府一起入牢房呢?”
孟瑜白著臉,命格一事,寧安侯早就警告過她了,不然滿京城都知道她貴不可言。
“更重要的一點,別再抱著男子畫像入睡了,若是三妹妹恨嫁,我倒是可以去母親跟前,讓母親給你尋門好親事,那位,不是你能肖想的。”
“不勞大姐姐費心。”
“那便最好。”
孟妍見三妹妹氣得臉都黑了,抿唇輕笑,不再說什麼,同她擦肩而過,隻是在輕輕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刻,輕語,“三妹妹,你究竟想貴不可言,還是不得善終呢。”
“奉勸你一句,那位,你最好不要動心思。免得,真的不得善終了。”
“你…!”
孟瑜望著大姐姐直挺的身影,臉色青了又黑,咬牙切齒,氣哼了幾聲,她不能肖想,難道四妹妹就可以!
哼,她倒是想看看,誰才會不得善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