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快她就感覺到舅舅的手用力回握了她的手。
根據這力度,她能判斷出來舅舅是清醒的。
舅舅也在裝病。
她用的方法看起來好得慢,實則內裏在慢慢調理,治標先治本。
關上門後,胡阿安還想在門口監視一會,楊粟卻問:“我能去哪休息?”
“會有人給你安排地方。”
楊粟不依不饒,“那不行,我要你帶我去,外人我信不過。我人生地不熟,萬一被人偷襲打暈了怎麼辦?”
“……”
胡阿安看他高大威猛的身材再看他一本正經的神色,還是無奈地點頭。
“跟我走吧。”
蘇錦眠聽到門外離開的腳步聲,她才輕輕在舅舅耳邊問:“舅舅,誰抓得你?”
永昌侯閉著眼睛,他雖有意識,但不能暴露,隻能用手指在床邊寫道:找你來的人。
“他們為什麼要抓你,你知道嗎?”
永昌侯寫下:我的身份。
他是當朝最驍勇善戰的將軍,沒了他,兩軍交戰西域的勝率會大很多。
所以西域來犯之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抓起來。
不過因為他出色的軍事天賦,西域大王舍不得下令直接把他殺了,而是先吊著他的命。
這些人為了一己之利,就把他舅舅當成人彘一樣囚禁起來。
蘇錦眠咬牙,她不但要把舅舅救出去,還要把西域的人都趕出中原。
兩個時辰後,楊粟來跟蘇錦眠交換,“師傅,藥方寫好了嗎?”
“嗯。”
蘇錦眠把藥方交給楊粟,突然被人劈空奪走。
胡阿安掃了一眼藥方,上麵詳細地寫著藥材名和劑量,看起來沒有問題。
“怎麼?你會診病開方那你自己來阿!”
蘇錦眠沒好氣地瞪著胡阿安,“來這邊受夠多的氣了,你還要懷疑我麼。”
“伊大夫,上麵吩咐,我隻是按命行事。”
“上麵?你上麵到底是誰,我不管是誰,請我來診病,就要按照我的規矩來。現在你看過了,知道藥方沒問題了吧,下次再查我可不依了。”
蘇錦眠冷哼一聲,怒氣衝衝地離開,憑著感覺找到自己住的地方。
因為她動怒,胡阿安也不敢攔著,隻能默默跟在身後。
楊粟看了許久藥方,蘇錦眠不可能隻是隨便給他一張藥方,這必然有用。看了許久,他才發現其中關巧,每一種藥材對應一個方位,而用量則代表監視的人數。
楊粟看得歎為觀止,王妃真是太聰明了!
蘇錦眠讓胡阿安帶楊粟去外麵的醫館買藥草,胡阿安摸摸胡子,“你把藥方交給我們,我會派人去買的。”
“你的人不行,不知道我需要多少量,更不知道我有什麼用。”
蘇錦眠堅持要楊粟去買,胡阿安想著隻有楊粟一人去應當沒事,便同意了。
誰知道了醫館,楊粟便說肚子疼,要借醫館的茅廁。
“你就不會堅持堅持,回府再……麼。”
胡阿安臉色難看,楊粟一口回絕。
“不行,我肚子疼得不行了。”
醫館掌事連忙讓小廝帶楊粟去茅廁,小廝帶楊粟去了,正要離開時,忽然被楊粟抓著脖子抵在牆上。
“現在我有件事要你幫忙,把這封信發到京中。這是銀子,若是辦不好,你的命就沒了。”
小廝嚇得都要尿褲子了,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是,大爺,小的知道了。”
楊粟甩開小廝,去茅廁蹲了會,才扶正弄歪的帽子回到醫館裏。
胡阿安早就等得不耐煩了,“這麼久才好,快點買好藥材走了。”
“好嘞好嘞。”
等他們走後,小廝忙跟掌事告假,按照楊粟的話把信發回京中。
兩日後,京城裏的人收到信,送去攝政王府,由王府下人轉交給謝樽。
謝樽這幾日快把陳君折磨瘋了,他進出不得自由,所到之處都有人看守,就連鷹州送來的消息都不能看。
好不容易找到機會獨處,迫不及待地拆開鷹州送來的飛鴿傳書,裏頭彙報從京中請去的伊大夫總想外出,詢問陳君是否準許。
這封信在快到京中時被謝樽解惑,他手下有一個仿字高手,仿照字跡寫了封差不多的信,不過信中極力稱讚伊大夫的醫術並表示伊大夫有點脾氣。
陳君看完信,完全沒把伊大夫和蘇錦眠聯係在一起,簡單批複道:有本事的人有脾氣很正常,伊大夫的要求若是不過分,你們全都應允。
“王爺,東郭太子的鴿子已經飛走了。”
“嗯。”
謝樽桌上放著楊粟派人送來的地點,不過三日時間他們就查到具體的位置還能送到他手中,等蘇錦眠回來,他必得好好誇獎她。
不過那都是後話,他先進京向皇帝申報此事。
皇帝知道蘇錦眠去了鷹州十分驚訝,“攝政王,你可知女子獨身一人去鷹州深入虎穴多危險,你竟也放心。”
“我派了近身侍衛隨她去,且我相信她的能耐,這點小事難不倒她。”
“但這也太冒險了!”
皇帝沉下臉斥責道:“她是你的妻子,你本該護著她,現在卻要由她為你奔走,你——”
“陛下,這不是現在的重點。”
謝樽毫不客氣地打斷皇帝的話,正因為他相信蘇錦眠的本事,所以他才放她去。
皇帝攥拳,“早知你不珍惜,朕就——”
“陛下,現在該想辦法先救永昌侯,順便利用這件事把西域勢力全都趕出去。”
蘇錦眠以身犯險不就為了救出永昌侯麼,他不能讓蘇錦眠願望落空。
“我現在要帶兵去鷹州救人,救到永昌侯最要緊。”
皇帝沉吟片刻,點頭答應,抽起桌上的虎符丟給謝樽。
“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
謝樽當即去了軍營,和易川一起調度了三千精兵。
一來人多容易引起矚目,二來西域的人至多也不過三千,帶太多人去顯得勝之不武。
月黑風高,一隊人馬悄悄出城,抄近路直奔鷹州,在快到鷹州地界時,謝樽把人全都拆散,並且不許他們穿兵服。
易川明白他是怕引起西域那些人的注意,第一個支持謝樽,當即把身上的兵服脫了,偽裝成乞丐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