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眠坐在前往宮裏的馬車上時才慶幸幸好青璃把她叫起來喝了那碗湯。
否則她現在就要空著肚子進宮了。
見她不語，謝樽還以為她緊張，握住她的手。
“別怕。”
“我不怕啊。”
蘇錦眠茫然地看著謝樽，“我哪裏表現得我很怕了？”
“那你怎麼不說話。”
“我在想李嬸今天燉的雞湯好好喝，明天我還想喝。”
謝樽收回視線和手。
蘇錦眠感覺氣氛突然凝固，摸摸鼻子，小聲說：“我又沒說我怕。”
謝樽皺起眉頭，蘇錦眠吐吐舌頭，不敢再說話了。
夜裏路上沒人，很快就到了宮門口。
蘇錦眠和謝樽走在宮道上，看著漆黑的路和金黃的燈籠，蘇錦眠縮縮脖子，覺得有點恐怖。
“王爺，你有沒有覺得這樣子很可怕啊？”
“不覺得。”
這個畫麵他從小看到大，早就習以為常。
蘇錦眠‘哦’一聲，情不自禁地靠近謝樽。
她嫌路上太安靜，和謝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你覺得陛下這個時候叫我進宮會是為了什麼事啊？”
“肯定不是好事。”
“啊？！那是什麼事。”
蘇錦眠皺起臉，“我還不夠安分守己啊，怎麼還是不得安生！”
謝樽直覺跟陳君有關，但是又不大想往下猜，反正馬上就看到皇帝了。
漏夜前來，連皇帝住所都十分安靜。
蘇錦眠和謝樽在門口等了一會，太監才出來說：“王爺王妃請進。”
皇帝披著一件黃袍坐在龍椅上，看見謝樽陪蘇錦眠來也不覺得詫異，隻讓人搬來兩張凳子。
“深夜召見，擾王妃休息了。”
“沒有沒有。”
蘇錦眠連忙搖頭，她哪敢說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君要見臣。
謝樽不想看他們寒暄，直接問：“陛下召見王妃所為何事？”
皇帝沉聲道：“今日東郭太子求朕恩典，說他已到適婚年齡，讓朕給他賜婚。”
“那便賜婚啊……”
蘇錦眠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是……”
皇帝點頭，“他求娶的就是蘇姚成的女兒，你的庶妹，蘇念月。”
陳君求娶蘇念月倒也不算門不當戶不對，甚至陳君是東郭太子，娶蘇念月這個庶女已經是低娶，但問題就出在陳君這樣利欲熏心的人怎麼可能低娶一個庶女。
所以此事必有蹊蹺。
還沒等蘇錦眠說出自己的分析，皇帝又說：“不僅如此，他以自己不熟悉中原禮儀為由，請求你替他主持婚禮。”
“我？！”
蘇錦眠立刻站起來，“為何是我！”
蘇念月又不是沒有父母在世，且她跟蘇家早已斷絕關係，怎麼算也不該是她來主持婚事。
“陳君說得言之鑿鑿，他與你有些交情，你又是蘇念月嫡姐，這件事交給你便是最好的。”
謝樽把蘇錦眠拉到身後，“陛下，這件事還有回轉的餘地？”
“沒有。朕已經口頭答應他，明日聖旨就會送到府裏。”
“……”
那還把她叫來幹什麼！
蘇錦眠心裏氣惱，這不就是通知她嗎？還以為是喊她來商量呢！
謝樽沉默半晌，帶著蘇錦眠先告退。
回去的路上蘇錦眠很生氣，嘟著小嘴不說話。
憑什麼要她給蘇念月辦婚事？她倒是可以給蘇念月辦喪事。
謝樽難得哄她，“你先別不高興，這件事未必沒有回轉的餘地。”
“餘地在哪呢？”
蘇錦眠幽怨地看著他，“我怎麼覺得這件事板上釘釘了，陛下都答應了，我怎麼拒絕？”
“如果陛下真的鐵了心讓你來辦這件事，那今夜就不會立刻把我們找來。”
謝樽算了算，現在到天亮下發聖旨還有四個時辰，他們還有時間來截斷這件事。
“我們怎麼截？總不能把發聖旨的人打一頓。”
蘇錦眠剛說完，忽然想到可以去找陳君，立刻一拍腦袋。
“王爺，我們去找陳君好了！”
謝樽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他知道陳君對蘇錦眠意圖不軌，打算替蘇錦眠去。
“你先去熹貴妃宮裏等我，我處理好便過來接你。”
“這次還得我跟你去了。”
蘇錦眠兩手一攤，“他就是衝我來的，沒看到我，你覺得他會改變主意麼。”
謝樽蹙眉，握住蘇錦眠的手，“那你跟緊我。“
他們到陳君的住所，這裏因為皇子居住眾多守衛，過了層層關卡才能進去。
陳君聽說是蘇錦眠來了，立刻讓人把她請進來。
看到蘇錦眠和謝樽一起走進來時，陳君的臉立刻沉了下去。
“王妃，你沒說王爺也一起來。”
“這有什麼的。”
蘇錦眠不以為意，在陳君麵前故作恩愛，“王爺和我是夫妻，我們當然到哪都要一起了。”
“是麼。”
陳君冷笑，“那你找我做什麼。”
“殿下，你今日跟陛下求親，要我主持你和蘇念月的婚事，我年輕沒經驗，你還是另找他人吧。”
蘇錦眠拱手，十分得體地回絕了這件事。
陳君卻笑得吊兒郎當，衣扣都沒扣好，敞著胸膛笑說：“既然沒有經驗，就把這次我的婚事當成一次經驗。你是蘇念月的姐姐，我想她應該很相信你。”
“殿下怕是不知道蘇家的彎彎繞繞，我和蘇家早就沒關係了，跟蘇念月的關係更是一般。要是蘇念月知道她的婚事是我辦的，絕對會大鬧一場。”
蘇錦眠試圖把陳君嚇退，陳君卻毫不在意。
“無妨，我已經指定你來，她怎麼想的又有什麼關係？”
蘇錦眠看一眼謝樽，看來陳君是鐵了心要她來操持。
謝樽把蘇錦眠護在身後，“殿下，這件事可還有商量的餘地？其實你也未必真的想娶蘇念月，京中不乏好家世好品德的世家女子，我可以為殿下謀選。”
“那不成。”
陳君倚在床頭笑道：“我還是囑意王妃來，況且蘇家小姐我見了兩次，挺喜歡的，就娶她吧。”
“……沒得改？”
“不改。”
陳君一臉‘我就不改你們能拿我怎麼樣？’地看著謝樽。
謝樽一言不發，直接帶著蘇錦眠離開。
“王爺，我們不跟他談判了啊？！”
蘇錦眠急得拉住謝樽。
“不談，他存心設局，那就陪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