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懷古先生懷疑的眼神，淩曦不悅地抱住雙臂。
“怎麼，難不成師傅覺得以徒兒這張臉加聰慧的頭腦，還拿不下一個大理寺卿？”
懷古先生仔仔細細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勉勉強強吧。”
淩曦挑眉，擺明了不服氣。
懷古先生卻哼哼道：“別以為老夫住在鄉下就不知曉你們京都的情況。那個景煜年少有為，還有個當太後的祖母，當貴妃的姨母，當太子的表兄。而且……”他說著故意指了指自己的臉，“長得也算是標致。像他這般身份，隻怕想要嫁給他的女子能從皇宮門口排到城外麵去。你能得其青睞，隻怕也是踩了狗屎運。”
“師傅！”淩曦氣惱地瞪圓了杏眼，“哪有你這麼厚此薄彼，貶低自己徒兒的！”
懷古先生不徐不疾地飲了口茶水，“這景煜雖然什麼都好，但就是腦子不太靈光。京都城內的大家閨秀這麼多，偏偏找上你這麼個麻煩精。
為師正是因為心疼你，才想特意提點你兩句。既然對方蠢笨，你就該抓住他這個弱點，趕緊把婚事給定下來。”
淩曦毫不吝嗇地翻了個白眼，“您什麼時候轉行當媒婆了，一見到我就催起婚來。”
“小沒良心，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好歹算你半個父親，關心你的婚姻大事難道不應該？”
懷古先生說著幹脆一拍桌子，“這樣吧，你回去告訴那景煜，讓他擇日來見見我。好歹是我徒婿，怎麼也該來拜見我這個未來嶽丈才對！”
淩曦被他說得臉紅心跳，“師父！你再這麼說話，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行了吧。”懷古先生無奈地歎了口氣，“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師徒兩人在書房內東拉西扯地說了好一陣，誰都沒主動提到太子的事情。直到天色漸晚，淩曦準備起身離開時，懷古先生才提了一句。
“既然太子想請我做他的太傅，那怎麼著也得讓他親自來請我才行。你回去給他說清楚，我這人脾氣古怪，他既然要請我出山，就得做好心理準備。”
淩曦勾唇，“是，徒兒先代太子殿下謝過師父。”
消息傳回東宮已是深夜。
太子得知懷古先生願意見自己，高興地合不攏嘴。
“先生願意相見，那孤明日就帶著禮物和脩金前往。”
“殿下。”
麵對這個很快就要與自己成為同門的太子，淩曦不得不多提醒兩句。
“先生這人雖然學識淵博，但性子卻有些古怪。倘若他說話不中聽，還請殿下多擔待。”
太子聞言當即嚴肅了神色，“師傅如同半父，孤既然欲拜先生為師，那先生日後無論如何管教，孤都會虛心接受。”他說著展顏一笑，溫和且豁達地衝淩曦微微拱手，“說起來，淩寺正才是先生的大徒，以後孤還得叫你一聲師兄呢。”
從東宮出來，月亮已經高懸於頂。
一輛熟悉的馬車正停在門外，車廂旁立著今日被懷古先生念叨了許久的人。
“景大人，你怎麼來了？”
景煜站直身子，主動朝淩曦伸出手。
“接你回家。”
馬車上，兩人緊挨著靠在一處。
景煜把薄毯披在淩曦腿上，“我聽說，懷古先生把翰林院的廖學士給轟出門了？”
想起今日發生的事情，淩曦忍不住失笑。待她把前因後果說給對方聽後，景煜嘲諷地勾了勾唇角。
“自從皇後被禁足之後，二殿下的腦子也不甚清楚了。選誰不好，非得選翰林院的人。難怪他的幕僚不曾提醒他，懷古先生最是不喜那些個迂腐之人。”
淩曦朝他投去驚奇的目光，“沒想到你還挺了解我師父。”
景煜伸手挑起淩曦一絲秀發，握在掌心之上細細把玩。
“他既是你師傅，那便也是我的長輩。長輩喜好，我自然該提前了解才是。”
淩曦慶幸眼下天已經黑了，否則她臉紅的模樣定是藏不住。
“對了，師傅說上次在城門口匆匆一會，沒來得及好生說話。請你改日有空了，去他府邸坐坐。”
景煜抿唇，笑得克製。
“我這是醜媳婦終要見公婆了？”
淩曦聞言伸手捧住他的臉頰，上下左右來回打量。
“還行吧，也不是很醜。當然比起我來說，是要差那麼一點兒的。”
“那我明日陪同太子前往拜訪先生，你來替我們引薦。”
“好。”
……
……
翌日。
景煜親自護送太子前往懷古先生府邸拜見。
當著眾多學子的麵，太子也沒有讓侍衛清場，而是大大方方地進了門。
各自見禮之後，所有人都彙聚在正堂說話。
“不瞞先生，孤在當上太子之前並未受過正經的帝王教導，故而如今朝中還有不少大臣質疑孤的品行。今日前來拜會先生，便是想肯請先生做孤的太傅，教導孤如何做個為天下百姓謀福利的好太子。”
對上太子真誠純粹的眼神，懷古先生滿意地點了點頭。
“老夫不才，就是多讀了幾年書。若是太子殿下不嫌棄，老夫願為殿下效勞。”
太子大喜過望，當即親自將準備好的禮品送上。
誰知懷古先生看也不看，直接抬手阻止道。
“殿下準備的這些東西，老夫不缺。殿下若真心誠意，不如答應老夫一個條件。”
此話一出，現場眾人都略微顯得有些緊張。
太子隻是停頓了一瞬，便主動頷首。
“好，隻要是孤力所能及的事情，一定替先生辦到。”
懷沽先生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老夫想請太子殿下上書諫言，請求皇上重查當年林海生構陷榮親王一案。”
“師傅！”
在聽到“林海生”三個字的時候，淩曦渾身的汗毛就豎了起來。她沒想到，懷沽先生會如此直白地把這件事攤開來說。
懷沽先生也不看淩曦，隻是堅持與太子直視。
“聽聞之前榮親王差點害死了婉貴妃娘娘腹中的孩兒，還想嫁禍給我徒弟。我這人睚眥必報，定不會輕饒了這個榮親王。
怎麼樣，太子殿下可願幫老夫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