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柳側妃咬牙切齒的樣子，倒是還想撲過去毆打名叫周蘭的妾室。隻是她此刻力道已泄，後背三處穴位還隱隱傳來麻痹的感覺，即便有心也是無力。
大皇子看著怔怔流淚的側妃，既心疼又覺得丟臉，隻能勉強安撫兩句。
“行了，有什麼事情回府再說。”
王妃聞言也踱步上前，也不說叫人把柳側妃扶起來，反而嬌滴滴地握住了大皇子的手腕。
“殿下息怒，平兒無緣無故暴斃，柳側妃也是一時怒急攻心才會失態。”
“無緣無故，怎麼會是無緣無故呢？”柳側妃再次被她的話刺激，不忿地伸手拽住了大皇子的裙擺，“殿下，平兒他是枉死的啊，是周蘭害死了他！求殿下做主，為我們的平兒討回公道！”
大皇子被拽得褲腰一鬆，趕緊伸手死死抓住身側的褲腿，同時有些尷尬地瞥了景煜和淩曦一眼。
畢竟是外男，又是同朝為官之人，大皇子雖然生氣但也不想當著外人的麵說這些。
“住口，這件事……”
“柳側妃別急，平兒雖然不是嫡子，但也是正經的皇孫。他這水落得蹊蹺，殿下自然會查個清楚明白。況且大理寺的兩位大人還站在這呢，絕不會放走了凶手。”
王妃接過大皇子的話頭，率先允諾了柳側妃。
景煜和淩曦微微側目，餘光交彙一瞬又分開，儼然已經看出王妃是故意把他們也拽進了這件麻煩事裏。
大皇子胸中憤懣，又不好當眾申斥王妃自作主張，隻能垮著臉低聲解釋道。
“平兒是失足落水，哪來什麼凶手！”
王妃像是被他警告的目光給嚇到了，趕忙低頭認錯。
“是妾身失言，還請殿下恕罪。妾身隻是想到前兩日入宮的時候，璃貴妃還念叨著什麼時候讓柳側妃帶平兒入宮請安。這轉眼人就卻沒了，恐怕殿下不好向璃貴妃交代。”
柳側妃聞言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殿下，平兒他才三歲啊！您不能因為寵愛周蘭就眼睜睜看著他橫死，還請殿下為平兒做主！”
“夠了！你自己當娘的沒看顧好平兒，本殿下還沒怪罪你呢，你卻轉過頭來把罪名扣在周蘭頭上。別以為本殿下不知道你安的什麼心思！”
淩曦站著遠遠的，聽到這番對話挑了挑眉頭。
高門大戶之中向來是不卻這種陰私的事情，尤其是皇子後宅。這些女人身後代表的都是各家的利益，指不定以後當了宮中後妃還能再鬥上一鬥。
就在淩曦暗中觀察這些人的鬥法時，餘光卻瞄到了這件事的中心人物周蘭。對方竟然不顧禮儀，借著下跪的姿態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淩曦心頭咯噔一跳，下意識對上了周蘭的視線。對方見她望過去，瞳孔瞬間放大，就連身子都抑製不住地往前傾了傾。
一開始淩曦隻以為對方把自己當做了救命的稻草，希望自己能夠出麵替她解圍。但再仔細觀察，卻發現這蘭姨娘的臉上並無驚懼之色，對於柳側妃的指證似乎也隻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她直勾勾地盯著淩曦，灼熱的眼神宛如黑夜中看到了太陽，渾身的激蕩與期待都隨著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淩曦從沒見過這種的眼神，心髒抑製不住地攥緊。
“夠了！”
一聲厲喝打斷了淩曦的視線以及思緒，她迅速收回了目光，同時因為自己的失態而滲出一層薄汗。
她居然當著大皇子的麵，盯著人家小妾看了許久。
真是魔怔了不成！？
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名叫周蘭的小妾似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說。
恰逢這時大皇子的質問傳了過來。
“你非說平兒是被周蘭推下水的，但當時與你一同站在船尾的還有好幾個人，你為何就確定是她動的手？”
這話一出口，船上的幾名女眷都應聲跪下。
“大殿下明鑒，妾身當時正拉著蘇姨娘看水裏的魚兒呢，並未注意到小公子那邊的情況，更與小公子落水無關！”
“正是如此啊！還請殿下明鑒，我等雖然也站在船尾，但卻沒有靠近小公子，反倒是看見周姨娘與小公子說了兩句話。”
秉承著死貧道不死道友的原則，兩個姨娘現場結做盟友，一同把責任推了出去。反正在她們看來，周蘭平日裏最得大皇子的喜歡，活該她承受這些。
王妃垂眸看著跪在地上一直沒吭氣的周蘭，眼神幽深且複雜。
“蘭姨娘，當時就隻有你們幾人在船尾站著，你怎麼解釋？”
周蘭被點到名，先是愣了一愣才抬起頭來。她眼神清澈堅定，氣質不卑不亢，怎麼看都不像是殺人的凶手。
大皇子也垂眸看來，視線定格在周蘭那張嬌俏的臉上，心怎麼都硬不起來。
“蘭兒你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順勢看了過去，淩曦也不例外。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周蘭抿了抿唇瓣，坦坦蕩蕩地伏地叩拜。
“妾身有罪。”
“！！！”
話音落地，現場所有人都驚得瞪大了眼睛。
大皇子整個人都呆住了，結巴了兩下才開口，“你說什麼！？”
周蘭伏在地上一動不動，聲音卻清澈有力。
“妾身有罪。”
“你！”
大皇子驚怒交加，伸手指著周蘭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王妃也是倒吸一口涼氣，也是沒想到對方會承認地如此爽快。
“蘭姨娘，你既然認罪了，那就該老實受罰。來人，把她給我帶下去！”
哭傻了的柳側妃這時才回過神來，渾身顫抖如篩，氣得牙齒直打顫。
“你，真的是你！賤人，你還我平兒！”
眼看著柳側妃又要撲過來打自己，周蘭卻身形靈巧往旁邊挪了挪。柳側妃撲了個空，周蘭卻轉身朝著淩曦與景煜的方向行個大禮。
“請大理寺的兩位大人帶妾身回衙門受審。”
周蘭的話再次出乎眾人的意料，就連大皇子與王妃都傻了眼。
“你說什麼？”
“周蘭你瘋了！”
周蘭不看兩人，幹脆對著淩曦和景煜叩頭。
“妾身就算是犯了律法，也該由官府處置。妾身願隨大人回衙門接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