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那男人嗚咽著說著,眼裏隱隱是淚,那淚讓我有些心慟。

“你兒子他六歲了嗎?”屈指一算,如果駱清揚救我的那一日我真的是剛剛生了孩子,那麼我的寶貝此時也有五歲了,比著他也才小了一歲而已。

男人點點頭,卻又是嗚咽著。從沒見過一個大男人也可以哭成這樣,真是難看至極。

可是想起那孩子我又不忍了。

罷罷罷,不管是誰下的圈套,也不管那是什麼刀山火海,我且隨著他們一起下山,一起去看看那毒吧。

可是我要知道他們從哪裏來,又是要帶著我去哪裏?

我看他們的打扮象是蒙古人,可又不敢確定,漢人著蒙裝,蒙人著漢裝,這邊界之地又有何不可呢。

“那裏離這裏遠嗎?”我問。

“也不遠,走一天一夜也就到了。”兩個異口同聲的說道。

我心一驚,這麼遠的路程他們卻已經來來回回的走了兩次了,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也由此想到他們的難處了。

“在哪裏?”

“過一座雪山,再經過幾座山也就到了。”

“那是蒙古的地界吧?”想起那裏的草原,我突然有些向往了,腦海裏在刹那間劃過一望無際的草叢,還有那草原上的夕陽落日,一個青衣的女子騎著馬在那草原上縱橫馳騁,我想象著,為什麼這一切就象曾經發生過一般,我有去過嗎?我不知道,我心裏有些慌亂,仿佛那裏曾經有過我的故事一樣。去吧,一個聲音在叫囂著,就去吧,去看看,說不定我的寶貝就在那裏呢。這雪山之中怎麼可能有他的存在啊。

“是的,是蒙古族哈答斤部。”

哈答斤,這名字有種熟悉的感覺,就好象在哪裏聽說過一樣,認真的想著,頭有些痛,心裏又是開始絞痛了,急急的忍住,不讓自己再去深想,把那蓮香丸匆匆又吃了一粒,再深呼吸,才好了些。

“你們等等我。”

兩個人聽得我答應去了,麵上早已是一片欣喜之色,哪有不應之理。

我去那山中,四處尋去,終於尋到了那可以延續我生命的青葉草,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普普通通的一株草,卻是一個生命得以生的源泉,所以我感歎它的超凡與不俗。

連帶著那草根拔了一把在手中,這些總也夠我用上一兩天了。如果事情順利的話,我想兩三天我總也回來了吧。

一個人不解的看著我。

我笑,“這草我是有用的。”總不能跟他說這是我救命的草啊,其實我這個大夫才是一個大病人呢。

“哦。”其中的一個隨手拔了幾根普通的草,隨意的結了一個繩子,為我捆綁好了這一把青葉草。

微笑著謝著他,還真是手巧。

兩人在前,我在後,一路向著大草原而去。

可是他們卻走的極慢,讓我很是心急,索性就下山的時候一手抓著一個人的手臂,我的鳳薇步早已臻化境,此時救人要緊,少不得我要派上用場了。

兩個蒙古大漢一邊疾行,一邊不住讚歎我的輕功。

一笑置之,這些,都是駱清揚的功勞。

過了雪山,再來就是望也望不到盡頭的針葉林,青翠的鬆掩映其間,那綠意讓這山間越發的美了。

終於,我看到了草原,是那樣的寬廣浩渺,原來,這山的另一邊是中原,山的這一邊就是草原了。

隨著他們向著他們的蒙古包而去,我心裏是開心是欣喜。

這裏我一定是來過,我有一種預感,我的寶貝他一定就在這大草原上。

青青的草間,十幾座蒙古包破敗不堪的佇立在那草原上,我隨著那帶路的男子,我走進了一座蒙古包,一個瘦弱的小男孩虛弱的躺在一塊布氈子上,這蒙古包裏除了那破布氈子,就隻有一個三條腿的小桌子,桌子上再三個破碗,似乎這些就是這一家人的所有家當了。

一個婦人正為孩子捶著背,那孩子一聲聲的咳嗽讓人好不揪心。

輕輕的走過去,把起孩子的脈象,眉頭擰成了結,這孩子的病可不是普通的病啊。

我站起身問道:“再去看看別的病人。”

兩個人皆戰戰兢兢的頭前帶路,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了。

又是一家,卻是一個十一二左右歲的少年,把過了脈,再把十幾個蒙古包一一走遍了,我眉頭的結結得更深了。

這裏的牧民日子似乎特別的清苦,牛與羊似乎都是初生的小犢,而最令我奇怪的不是這些,而是這得病的人一應的都是男子,這一群牧民中除了那為我帶路的兩個男子外再沒有精壯的勞動力了。差不多家家都是一個女人守著孩子們在勉強度日。

我看向他們,我說:“你們這裏的男人都去哪裏了?”我奇怪,這怪病就隻針對這些男孩子,曉是我在蝙蝠穀裏看了許多的醫書,這竟是聞所而未聞的。

一個婦人歎了口氣說道:“男人們都去打仗了。”

“打仗?”我驚呆了,看著這草原上一派的生機盎然,草肥花香,難道此時竟有部落在打仗。

“是啊,已經打了五年了。”

心裏一驚,五年,這是一個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的時間,五年讓我脫胎換骨再世為人,五年內,我不知道從前的自己到底是誰?可是這些牧民們卻是打了五年的仗,怪不得這些個蒙古包裏個個破敗殘落,怪不得這些個孩子個個瘦成皮包骨頭一樣,原來他們少吃少喝啊。

隻是,他們中了毒了卻未知,還自以為是得了什麼怪病呢。

“你們這裏是歸著哪裏管轄?”

“哈答斤。”

哈答斤,我心裏默念著,有種熟悉的感覺,“那麼哈答斤是與哪裏在戰爭呢?”心裏有無數個好奇的因子讓我甚至忘記去救治那一群害了怪病的孩子們了。

“是巴魯刺。”那帶路的男子知無不言的說道。

當巴魯刺三個字從我耳中滑過時,不知為什麼我的心裏突然沒來由的一痛,有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為什麼?這是為什麼?難道那巴魯刺也曾經與我有過關聯嗎?

我不知道,我輕甩著頭,想讓那痛楚在我腦海裏消失,可是那痛卻一直如針一樣的直直的刺入我的腦海,額頭滿滿的是汗,我頹然而坐下,人已仿佛從刀山火海中走過一番一樣。

“姑娘,姑娘,你沒事吧。”那婦人她急切的來到我的麵前,一隻手在我眼前輕晃著。

我虛弱的一笑,“我沒事。”

“五年了,為什麼這場仗一直也沒有停息?”這對於這些牧民來說其實是一種災難。

“還不是因為一個女人。”一個男人說道。

那婦人扯了扯男人的手臂道:“別糊說,小心你也得了這怪病。據說就是因為那天有人咒罵了那女人幾句,當天夜裏這方圓幾裏內的牧民家就都得了這怪病。”婦人煞有介事的說著。

“有什麼不可說的,還不是我們大汗因為一個女人而與巴魯刺的大汗圖爾丹而開了戰,那女人她就是罪魁禍首。”男人越說越是氣憤。

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一切皆與我有關一樣,可是分明我什麼也不知道,收斂心神,還是醫病吧。

“這幾天有沒有什麼外人來過?”

幾個人撓撓頭,似乎在努力思索著這幾天究竟都來過了什麼人。可是半晌卻無人回我,難道是我估計錯了?

此時,那帶路的男子開口說道:“我隻見過一個黑衣人,他蒙著麵巾,我看不清他的麵容,但是這應該與他沒什麼關係吧,就是他告訴了我們你的住處,我們才找到了你的,也不知姑娘能不能醫了這病啊。”

又是那黑衣人,我心裏其實早已猜出了他是誰,隻是我還沒有證據,他此番讓我來,也不知是何意?但看著眼前的種種,這毒似乎不是他下的,他是清揚認識的朋友,他的意圖我不是很清楚,但有一點我知道,那就是他對我似乎頗為好奇,想到這一層,也或許是他下了毒,再引我出來,那麼他的目的又是為何呢?

我想不通,我不過才與他隻那蝙蝠穀裏一見罷了。

如今且不管這些事情,先醫了這棘手的病才是當前最緊要的,否則那些孩子們又要受苦受罪了。

“這些孩子們其實是中了兩種毒。”

我的話才一出口,幾個人已“啊”的一聲驚叫起來,“這可怎麼辦是好啊,姑娘,你可千萬要救救他們,不然我們這些個窮苦人就再也沒了活路了。”

我聽著,心裏也是淒然,這些個男孩子長大了就都是家裏的頂梁柱,他們病了,那麼他們的父母親又何來的指望呢,“你們放心,這病我醫得了,隻是還要大家來相幫。”

幾個人的臉上馬上露出了欣喜之色,“那就有勞姑娘了。”

口上說可以,可其實我心裏卻極是清楚這解毒的難處,這些中毒者身體裏的毒不止一種,而是兩種,一種是吸陽草,這種毒是一種慢性毒藥,它每天在侵蝕著人的腎,而另一種卻是毒蟲,這毒蟲它專門攻克人的肝髒,如果一個人隻中了這其中的一種毒,那麼我來解毒自是不費吹灰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