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害和珍惜共存!
走到了警察局,沒有經過任何的審訊我又進入了上次的那間拘留室。
藍山已經待在了那間拘留室中,借著外麵微弱的光可以分明的看出他的輪廓。
我信誓旦旦的在跨進這個拘留室之前承諾我自己,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我再扮上自己最痛恨的角色。
我填埋好心中的傷痕,遮掩的無蹤無影。語氣冰冷,“這又是何苦呢?把自己都賠了進來?你真的我以為我會感激你?就因為你和我分擔痛苦?可笑!幼稚!”我終於換上了那張嘴臉,進入了那種讓全世界丟棄的狀態。
藍山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平靜中回過神來,木木的說:“你來了!”這樣平淡的問候卻像極了老友之間的約會,你來了,這就是最熟悉的見麵語。
我坐在昨天那個的角落,輕聲說:嗯!來了!”麵無表情,言語冷淡。這句話已經將我心中的冷酷無情打散了,所以我不再這個時候執著的讓自己為難。
我望著對麵牆上僅有的一扇小窗,外麵正午的陽光照射不進來,這裏的濕氣散發不出去,即使是白天也讓這小小的空間裏環繞著陰森森的冰涼,我伸手觸及的除了寒冷的地板,就是自己微弱的體溫。
我呆在那裏不再和藍山搭話,我們總是這樣,即使那夜被一起關了一整夜,卻一句話也沒有。這樣熟悉之後的陌生尷尬的讓人惡心,可是想想卻真的沒有什麼可說的。
我收拾好剛剛偽裝起來銳利的外衣,自己對自己說再等等,也許不再是兄弟就不存在那些對得起對不起了,我可以很淡然的把藍山救出去,不用和他商量。
這樣無味無知覺的憋悶是難熬的,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睡覺。
昨晚我怕像今天這樣匆匆的就被帶了回來,所以我一夜未眠。我是誠惶誠恐的不敢眠,現在也好,不枉費我的一片心意。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看不出究竟是幾點幾分,隻是這一片黑暗告訴我我已經錯過了晚飯時間,不用在糾結對於那樣的晚飯究竟是吃還是不吃。
藍山還在睡著,均勻的呼吸聲此起彼伏。我忽然想起來小時候,我、小蒙和肖權擠在我小屋的小床上,那時候我總是等著他們兩個已經酣然入夢了也進入不了睡眠狀態,然後我就聽他兩人之間的呼吸聲。
藍山的呼吸從來都是這樣的整齊一致,絲毫不零亂,像他這個人整齊利落。
而小蒙的呼吸中略帶輕齁,大人們常說隻有沒心沒肺的人才會打小蒙這樣的齁,而小蒙以前就是這樣的沒心沒肺。
而他們總說我的呼吸聲極度的不均勻,也沒有齁聲。就像一睡覺就做跌宕起伏的夢,而我的呼吸隨夢變化。
我借著微薄的月光走到了藍山的跟前,在他的身邊悄悄的坐下。聽著他勻致的呼吸聲回味著以前的童年,我竟然聽著這樣的呼吸聲又一次陷入了夢境。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卻迷糊的被黑暗中那雙如同貓般深邃的眼睛嚇了一跳,等我清醒過來才知道那是藍山的眸子。
借著微弱的燈光,那雙眸子閃著薄弱的光,像極了閃爍的淚水。
藍山感覺到我的清醒,“徐楓,你…”
我不知所措的站起身來向我的角落走去。
藍山在我的身後微弱的歎息,“我們就不能好好的談談嗎?你究竟在逃避什麼?”
我淡漠的笑,我知道藍山看不到,所以我笑出了聲音,“沒什麼好說的!”
藍山對於我的故意冷漠似乎並不買賬,他了解我,就如同他這個王者了解他手下的將士一樣,“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三個人爭執誰是最聰明的?”
我沒有答話,藍山似乎並不介意我的沉默,自顧自的說著。
“那時候我和你爭執的厲害,最後隻能讓小蒙來權衡。小蒙始終都是向著你的,所以他袒護說是你。”藍山有了些許稀鬆的笑容,隔著夜幕仿佛可以看到他的神情。
“什麼是袒護?分明就是事實!”我冷冷的應了一句,可是我已經底氣不足了。現在我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是最聰明的?我失語了。
“那你現在還是這樣認為嗎?”一句話問得我啞口無言,是啊!現在我還是最聰明的嗎?如果我聰明我會心甘情願的被藍山一步一步設計?如果我聰明我會將自己抽身剝離?我不知道怎樣回答藍山的問題。
“論智商無疑你是最好的。可是智商高又怎樣?你最大的缺點就是,放得開自己,卻放不下別人。這點你輸給了小蒙,更加輸給了我!”藍山剝絲抽繭的說著這一切,讓我覺得事實本就是如此。
“這是什麼意思?”我的吞吞吐吐淩亂了我的思維。
“小蒙已經把你那天和他說的話全部告訴我了。你說句實話,那是你的真實想法嗎?”物品隱約的可以感覺到藍山話裏的嘲笑。
我一臉淡漠,“當然!”
“你騙得了小蒙,你以為也騙得了我嗎?從一開始寧願自己受算計也要維護這一群人,到現在一個個剝離,你以為別人都傻到看不出來嗎?你就是懦弱,自私!你以為你這樣是保護所有人,可是你有沒有問過他人的意見?”藍山就像是拿著鋒利無比的王者之劍,不容置膾的向我砍來,招招致命。
我靜默著不再說話,黑暗中藍山摸索著向我走來。
“我告訴你,這次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你以為你心底那點小算盤我不知道?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就是要死我也和你死一塊兒,讓你難受,讓你醒悟。”藍山聽起來已經有些咬牙切齒了,他已經走到了我的身邊,我能夠明顯感受得到他的溫度。
“你看不得別人難過,難道你以為別人就看得你折磨自己?你折磨自己也可以,我就是要看著你,看到你懂得慚愧為止!”藍山的臉幾乎貼在了我的臉上,我感受得到那觸手可及的溫熱,而且那雙眸子即使是沒有了月光,閃爍依然清晰可見。
“你心計之沉,有什麼資格說我?你要怎樣作賤你自己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有什麼相幹?”我有些心虛的說,故意聲聲含著不可化解的冰刀。
我不知道怎樣化解我心中足夠厚的堅冰,所以我隻能用語言的堅冰抵擋著一切。
狠狠地一拳如鐵般的砸在了我的臉上,我真的懷疑藍山是一雙貓眼,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依舊下手又快又準。
“收起你那不可一世的麵孔!徐楓,你就是個失敗者,永遠的失敗者。活在自己意象的世界裏不願出來,活該你自己現在生不如死!”這句話那樣的無情,尖酸刻薄,刺痛人心。
藍山刺痛人心的話句句入肉,我不顧一切的撲向了那雙眸子所在的方向,廝打釋放我被這句話而觸發的憤怒。
黑暗中我看不清楚被我打的這個人到底處在什麼方位,我到底是打在了他身上的那裏。
我們扭打在地上,分不清方位的揮舞著憤怒的拳頭,終究還是把拳頭很大程度上的揮在了黑暗裏。
最後我和藍山筋疲力竭躺在地板上,粗狂的喘著氣。這個拘留室真小,兩個人呈大字形躺著就把它填滿了。
良久,藍山聲若蚊蠅的說:“我們還是兄弟嗎?”
他像是在問我,又像是在問自己。
“不是嗎?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兄弟!”我摸索著握著藍山的手,笑著說。
“坐牢也可以一起坐的兄弟嗎?”藍山用力的回應著我手的力氣,他總是能切中要害,我可以想象他此時此刻的表情。
我可以感覺到我的臉色瞬間的改變,我的笑容機械的僵硬在了臉上,“不可以!除了這個,不可以!”
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這樣的談話讓如此兄弟的握拳方式顯得那樣的不和諧。
藍山不再說話,
“明天你就說你沒有打人,把一切責任都推脫給我。”我的聲音雖小,可是卻帶著不容置疑的不可抗拒。
“徐楓,別這麼強勢!這次我不會聽你的!”
我沒有再說話,假裝已經睡著了。
這樣掏心掏肺的談話讓我筋疲力竭,我已不會再容許別人因為這件事而受到任何的牽連。
我把所以計劃按在胸口,不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曾經的很多時候,我都以為我和藍山以及小蒙再沒有機會坐在一起心平氣和的談話。當然,現在依舊不是心平氣和。
我和藍山就像兩隻囚困的小獸一樣,相互折磨,相互撕咬,又在黑暗之中相互依靠。
這樣的談話雖然不是心平氣和,可是卻是直擊內心的。它將我們所有的矛盾羅列起來,組成了我們這十幾年來最殘酷的一次對話,可是卻受益無窮。
我曾經一直以為,藍山隻是個無聊的闊少爺,可是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就是在人海中隱藏極深的高人。
我比不上他,可是同樣他也比不上我,所以我們之間才會每一次血流成河。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一種關係,傷害和珍惜共存!
我在黑暗中沉淪在自己的思維之中,漸漸找回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