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切邪惡的罪魁禍首!

一切邪惡的罪魁禍首!

上天可以為我作見證,我已經厭煩透了莫蘭的笑聲。她是我見到過笑聲最為豐富的一個人,豐富到讓一個人恍然大悟,原來這個世界還有這麼多的笑聲。

高興時可以把笑聲變成輕快放蕩的妓女之歌,沉默時就連笑臉都高深莫測,籌謀時笑的陰森可怖,即使是暑伏天也能讓人感覺到無端的涼意。她似乎要將自己的喜怒哀樂都付諸在她的笑聲中,讓人參詳不透。

莫蘭不再說什麼了,她隻是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沒有人知道她還會做什麼說什麼,也沒有人再想去弄清楚,我和楊溪各自沉淪在自己的思維中無法自拔。

楊溪剛剛聽著莫蘭慢慢道來的時候緊緊地抿著嘴不說話沒反應,可是她的身體卻不知不覺中越來越緊繃,我抓著的她的手也越來越冰涼,沒有了半分溫度。

我的思緒依舊沉迷在莫蘭剛剛講述的那些如同電視劇情節般狗血的故事,不能自拔地慢慢任寒冷傳遍全身。

莫蘭放下酒杯開始隨意擺弄那紅若鮮血的指甲,慢慢啟唇:“其實這些事如果不是被你們撞見,你們也不必知道,畢竟我也不想拿這樣的事情做什麼文章。不過既然你們知道了,就當作沒聽過,忘了吧!”她說的如此輕巧,輕巧到就如同將五毛錢硬幣扔在了馬路上一般,管它有沒有人撿。

覆在楊溪手背上的手被輕輕地撥開,楊溪沒有任何話也沒給我任何的表情,她倏地站起來就向外麵走,我說:“去哪裏?”楊溪失魂落魄地沒有回答就走了出去,我慌忙地站起來就追了出去。

出門的那刻,我回頭,輕巧地看見了依舊百無聊賴地半倚在沙發上把玩指甲的莫蘭。她嘴角若有若無的笑容漸漸地暈開,最後終於綻放出了如同玫瑰般嬌豔嫣紅的笑容。

我心疼這個妖冶的女子,同時也心寒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所做所為。我轉頭,忍住這刻交錯而來的各種情緒消失在酒吧璀璨燈光之下。

等我追著楊溪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快速地坐在了出租車上,而出租車就在我到來的時候緩緩地起步,開了出去。我攔車報了目的地,就隻是緊緊地盯著前方那輛車上有些孤寂的背影,忽然一種眩暈的感覺深深地刺痛了我。

車輛飛馳,景色變幻。是誰飛馳在誰的人生裏,過了很久才發現是無證駕駛。又是誰惡作劇般的挑動了誰一生的景色,最後讓真相來的這樣的突兀與傷人。

站在“spring”的門口,一切再熟悉不過的景象接二連三的衝擊眼眶,勾起萎靡的回憶。那天我離開的時候最後的看了眼這溫馨的酒吧,呢喃了一句“別了”,然後就抱著一去不回頭的決心離開了。

那一刻我以為我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踏足這個曾經給予我快樂和滿足的地方。可是這一刻我卻又真真切切地站在了這裏,不為別的,就隻是為尋求一個早已明了於心的答案,然後狠狠地將在已經稀落的傷口再次撩撥。

時間不允許我多想,我衝進酒吧,看見了有些孤寂的楊溪。她也許剛到不久,正放開眼光尋找藍山。整個大廳裏一點也沒有藍山的蹤跡,我真的希望此刻他不在這裏,可是藍山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百無聊賴地坐在了吧台之上。

楊溪和我幾乎同時看到了吧台前的藍山,楊溪徑自地朝向他走去。藍山端著酒杯把頭埋在了自己的胳膊彎出來的一片空地,爬在桌子上,身影中寫滿了頹廢。楊溪走到他旁邊嘴唇動了動似乎輕輕地喊了一聲,藍山驚訝地抬頭,雙眼迷離,下一刻那酒杯裏的液體就點滴不落的全打在了藍山的臉上。

我飛快地想要跑到他們之間製止這一幕的發生,可是為時已晚我生生地看著這一幕發生在了眼前,酒水潑在了藍山的臉上,滴落在地上。

藍山拍桌而起,“你他媽…”話到嘴邊卻生生地咽了回去,因為他看到了站在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楊溪。我看到了藍山眼底由怒意慢慢地轉變為深深的失落與傾頹。全場一片安靜,等著看這屬於三人之間的戲碼。

我抓起楊溪的手,緊緊地抓著,怕一放手她就失去了理智,“走!跟我走!”我扯著她的手,楊溪既不應答也不掙紮。藍山的臉上布滿了酒水,看起來扭曲可怖,他說:“這是什麼意思?見麵禮嗎?”雖然說的很大聲,可是卻沒有了該有的怒意。

我沒有應答,楊溪也沒有應答,她隻是高高地揚起了手狠狠地落在了藍山的臉上,這巴掌又狠又準,容不得藍山半分躲閃。響聲驚天動地,在這已經安靜了的酒吧中顯得那樣的突兀和怪異。

楊溪打了藍山一巴掌之後甩開我的手,轉身離開了,依舊是麵無表情,身影決然無情。

我從這變故中清醒過來就要追出去。很顯然,藍山也從這銳利的巴掌中醒了過來,他一把抓住準備離開的我,“你們他媽的一唱一合的這是演哪出?徐楓,你又想幹什麼?”藍山狠狠地嵌著我,似乎要將剛剛發生的一幕積累的所有的怨氣全部集中在手上,要把我手臂的骨頭捏個粉碎。可是讓我心寒的是,他還在問我要怎麼樣?他把我看成了一切事故的主謀,一切邪惡的罪魁禍首。

我推了藍山一把,使盡全身力氣的一揮才把藍山的手從我手臂上揮掉,被藍山抓著的那塊已經紅透了,疼痛感也隨著這片豔紅的消失而漸漸地散去。我帶著怒氣地說:“你問我又想幹什麼?我還要問你又幹過什麼!楊溪已經知道了你追她是用的卑劣手段,你說我們能幹什麼?”我的聲音很大,像是在發泄,可更多的我知道那是在諷刺。

藍山臉上的怒氣漸漸地消散轉移,最後變成了驚恐和若有若無的愧疚,“怎麼會?…怎麼會?我做的分明滴水不露。”之後他恍然大悟,“一定是莫蘭這個女人,一定是她!”我沒有理他,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歸結誰對誰錯,可笑。我轉過身追著楊溪出來了。

我追上楊溪抓著她的手臂,我喊著:“走!跟我走!”聲音很大,想要將楊溪從這樣的故事中喊醒。楊溪卻站定在那裏不動不掙紮。

我隻能放開緊握著她的手,“打也打了,還要怎麼樣?這件事就過去了好不好?”楊溪沒有理我又朝著前方走了,我隻能和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她的後麵,她又像是在刀尖上走了一遭,需要足夠的時間與嗬護去舔舐傷口。

傍晚的城市讓我感到無端的驚慌,特別是這白天與黑夜交接的那一刹那,我總會恍惚的覺得這一刻就是天荒,就是地老,我們已經看過了風風雨雨走到了白發蒼蒼。

楊溪走了很久很久,我也在後麵追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們已經把燈火輝煌的城市甩了很遠很遠,久到甩走了全部的喧鬧。走到了都是廢棄工廠的野外,走到了雜草叢生的城市死角。楊溪不出聲,我也不說話,我們就這樣沉默著像要你追我趕的走到天涯海角。

天空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的恐慌之中,不過還是能夠看得到那鋪天蓋地的烏雲,它就像一塊碩大的幕布一樣遮住了天空,遮住了我們的視線。

厚厚的烏雲中傳來的是若有若無的轟鳴聲,似乎想要遮蓋暴風雨到來的前奏,卻又擋不住這聲勢浩大的災難。

漸漸地嗚咽變成了聲嘶力竭的瘋狂怒吼,那雷聲就像已經引爆的炸彈發生來的驚天動地的聲響。劃過天際的閃電就像把天空生生的撕裂了一個大口子,血淚共見。

我又一次跑到楊溪的跟前,拉著她的手說:“走吧!馬上就要下雨了!”抓住她我就要沿著來時路往回跑,她依舊不動不掙紮,隨著我的力氣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木然的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玩偶。

這時候雨已經密密麻麻地打了下來,打在我的頭上臉上背上,生生的疼痛。

電閃雷鳴依舊在瘋狂的咆哮著,張牙舞爪。我放開楊溪的手臂,緊緊地抱著她,“我知道你難過,你哭出來,哭出來!不要這樣殘忍的折磨你自己!求你!”我的語氣微弱到了隻有我們兩人能夠聽到的地步。

楊溪輕輕地推開我說:“我不難過,誰說我難過的,我為什麼要難過?”她想要故作鎮定,想要麵無表情,可是淚水還是從她的眼眶漏了出來,會合臉上的雨水落了下去。她的眼神開始張皇,開始無措的讓人心疼。

我說:“楊溪,你不要這樣!勇敢一點,堅強一點!”楊溪慢慢地蹲了下去,雙臂抱著自己,盡情的沉溺在自己的悲傷之中了。